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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了。寻儿的事恐怕江城如今人?尽皆知。”敬宣侯说话有些气弱,对简寻目前的处境也并不觉得开心。

傅如深点?了点?头,说:“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我已试探过太子,的确是个可以?托付之人?,至少比之那位,要有三分锐气。”

敬宣侯不以?为然:“谁年?少时还没有几?分少年?意气,

仅凭这一点?无法说服我。”

傅如深却不这样觉得,他目光幽深,回想?起太子几?次的作为,竟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他便从头讲起,将接风宴以?及今日郡守府时,太子的言谈举止娓娓道来?。

敬宣侯原本皱着?眉,等傅如深一字一句地说完,他眉头略微舒展,开口道:“他倒是很有勇气,做事也算周全,若能一直如此,将事情一并向太子禀明也未尝不可。”

接风宴投毒,乃是傅如深和敬宣侯合谋,试探太子的计策。

江城之下,世?家大族作威作福多?年?,压着?的冤屈太多?,仅凭傅如深和敬宣侯两人?无力回天,只能借助太子之手?。

接风宴上,众目睽睽,若是太子对投毒一事暂且按下,对江家小?惩大诫,甚至不予追查,说明这人?和其父嘉兴帝是同道中人?,未必愿意对江城世?家动手?。

此为第一关。

若是太子当中追查实情,便会扯出木匠状告江成和一事,太子若在此事上避而不谈,也是其懦弱的表现。

此为第二关。

太子若盛怒之下意图惩处江成和,如何发落也是一个难题。

此为第三关。

敬宣侯精心设计的三道关卡,他要看看,当朝太子宁远,是否有剑斩江城的气魄。

这一计十分凶险,稍有不成很可能就会让傅如深陷入死局,但在了解过后,傅如深还是同意了实行计划。

傅如深长?叹一声,说:“这么多?年?了,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就算傅某人?日后因?此身死,也算值了。”

敬宣侯沉默片刻,道:“你我二人?在简兄墓前发过誓,终有一人?要让他沉冤昭雪。”

江家当年?冒犯嘉兴帝,也得到了这位帝王的原谅,甚至后来?简寻的父亲告了御状,江家的罪责也被嘉兴帝压下,致使一位少年?英才?郁郁而终。

宁修云不知道的是,原书的剧情只是冰山一角。

简寻父亲当年?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简家乃是将门之后,先祖是大启开国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彻头彻尾的保皇党,多?地征战,为大启开疆拓土,简家儿女世?代在疆场拼杀,子嗣凋零,很快就再?也没出过将才?。

简家会和敬宣侯府这种将门成为世?交,也是因?为如此。

爵位三代承袭,简家到简寻太祖父时便已经成了一介白衣。

简家世?代忠君,是大启皇室的忠实拥趸,即便已是平头百姓,也对君主有着?狂热的追求,每一个简家后嗣此生唯一的追求便是功成名就,报君黄金台上意。

简寻的父亲带着?这样的希冀前去面见嘉兴帝,却只被斥责心怀不轨,庭前杖责三十,没要了这位柔弱书生的命,却彻底击垮了他的灵魂。

多?年?的信念一朝崩塌,就像山呼海啸一般将他压垮。

久病床前,郁郁而终。

敬宣侯想?到往事,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他拿起酒瓶,将三个白瓷杯分别斟满。

傅如深拆开那包花生米,无需碗碟,直接将油纸平铺在桌上,他放的动作极稳,一粒也没有撒出来?,好像对这个动作十分熟练。

“去面圣之前,简兄还想?着?当夜能与我们小?聚,左不过是想?吹嘘一下自己的功绩。”傅如深摸了摸胡须,打?趣道。

敬宣侯闻言也轻笑了几?声,长?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只是苦了寻儿,独自一人?面对这痛苦的抉择。”

简寻那时已经记事,知道父亲为何身死,他自那之后也成了简家族谱中唯一一个异类。

忠诚与反叛两种念头撕扯着?简寻的精神,让他一度难以?从苦痛中脱离,所?以?敬宣侯送他去城外习武,希望简寻能专注于其他事情。

当初设计让简寻去到太子御前,敬宣侯还心中惴惴,怕这孩子没个分寸,冲撞了太子,但看如今的情形,简寻应当还没有原形毕露?

而一提到简寻,敬宣侯就想?到了简寻如今的处境,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解。

“短短半个月,可真是世?事无常,都说太子宁远如何昏聩无能,却不想?一个人?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快。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优待寻儿,便是让寻儿成为众矢之的,好一个太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旁人?早就知道太子伴读、当朝宰相之子裴延已经在太子面前失势,后一个眼看着?上位的护卫营统领却又忽然遭到贬斥,导致现今太子近前的红人?,似乎只剩下了简寻一个。

但凡是个有些手?段的上位者,都不会将自己推到无人?可用的地步,太子如今这番行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而最关键的一点?,为什么是简寻?

仅仅是因?为护卫营统领帮忙美言的那几?句?这难道就足以?让太子对简寻如此优待?

太子心腹的位置,说得好听是得道飞升,说得不好听便是众矢之的,是众人?眼前的一面靶子。

傅如深对此倒是很乐观:“依我看,寻儿有那个本事,就算被针对也必然能化险为夷,倒是你我,老了,不中用了,连一个小?小?道观都除不掉。”

敬宣侯一拍桌子,厉声道:“那臭小?子年?岁见长?,翅膀也硬了,做事也不与我商量,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稍安勿躁。若不是寻儿动了手?,你我根本拿玄青观毫无办法。”傅如深老神在在地安抚道。

他们二人?手?中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在武力上更是欠缺,虽然能将探子安插道驻军营中,在事后驻军营调查玄青观血案时进去搜索罪证。

但从结果来?看,可以?说是失败得很彻底。

敬宣侯语气冷冰冰地说:“是要多?亏了他,道观里的账册至今没有找到,你要如何取信于太子。”

傅如深闻言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视线乱飘:“这,这,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急啊。”

敬宣侯发了一通火气,身上的困意也消了个干净。

他兀自坐在那里平复心情,就见对面那个嘴馋的已经花生米下酒,吃得津津有味了。

酒香将他的馋虫勾了起来?。

敬宣侯将属于简寻父亲的那杯酒倾倒在地,拿起了自己那杯。

傅如深顿时吓了一跳,劝道:“你那身子还是别饮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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