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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道,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叫做‘又爱又恨’的感情。

就像谢究白对自己的父母,他们常年的争吵,让他的过得并不幸福,他不可控地憎恨这两个人。

但他心底却又是爱父母的,他们给了他最好的教育,把他培养长大。

偶尔也会给他准备惊喜,花费心思去哄他,这些幸福的时刻,又让他的心脏变得柔软。

谢究白:“保持憎恨,和保持感激,并不冲突。”

宴辞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谢究白的腰。

又半晌,谢究白拍拍他脑袋:“去洗澡吧,你需要休息。”

宴辞很听话地站起身,拿了睡衣后就进了浴室。

谢究白回了房间,随后开始看一些文件。

半小时后,房门被轻轻打开,宴辞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睛望着他:“谢究白,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谢究白放下手机,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身旁的空位:“来。”

宴辞刚洗完澡,头发吹到半干,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就那样耸拉着搭在眼前。

削弱了几分男生身上的凌厉,让他显得格外少年感,乖乖巧巧的。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床上。

谢究白关了灯:“睡吧。”

他躺下了,盖好被子,随后就感觉身旁的位置塌陷了下来,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

谢究白也不扭捏,他靠近了宴辞,反搂住人,轻轻拍着他背:“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此刻跟心爱的人同床共枕,闻着熟悉的气息,宴辞心里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只感觉,灵魂得到了救赎一般,让他舒服,放松,所有疲惫都被治愈。

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稳,没有人见识了死亡的场面,心里能够毫无波澜的。

宴辞做了噩梦,似梦似醒时,他身子不可克制地颤抖。

但很快就有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节奏轻缓,像是安抚,于是他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宴辞一觉睡到了中午。

这段时间他们为了任务,经常不眠不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谢究白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只觉得心疼,就让他多睡了一会儿。

宴辞起来后,发觉桌上已经有了午餐。

谢究白窝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一个东西逗小白玩儿,见他出来就说:“我点的外卖,吃了收拾下,我带你出门。”

宴辞:“好。”

一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老城区。

那里巷子都窄得进不去车。

谢究白让司机把车停在巷口,他坐着轮椅,宴辞推他进去的。

这段时间,谢究白每天吃药,再加上宴辞的按摩,实际上病大有好转。

之前他们回老家调查到的东西,十分有用,张院士看了后对症下药,治疗就推进得特别顺畅。

再加上每天都有腿部按摩,宴辞不在时,谢究白自己也按了,所以他的腿恢复的特别快。

但前世这时,谢究白正是病重的时候,腿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虽然最近谢一秋那边看似没什么动静,但谢究白知道,他那个大伯,一直盯着他呢。

这病,就算好了,也还得装。

装到他把谢家那帮子蛇鼠都收拾掉时。

周围的房子都很老旧,墙皮都剥落了那种,偶尔地上还躺着几片屋顶滑落的瓦片。

宴辞推着谢究白走道路中间,生怕屋顶又掉下什么来,砸到人很危险。

他不理解谢究白为什么要带他到这种地方来,轻声喊了句:“谢叔叔。”

谢究白淡淡的:“先别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宴辞便安静了。

几分钟后,谢究白示意宴辞把轮椅停在一户人家门口:“去敲门。”

宴辞照做。

礼貌地敲了三下后,屋里传出一个男人沙哑的嗓音:“谁啊,门没锁,进来就是。”

宴辞回头看向谢究白。

谢究白朝他一扬下巴:“推我进去。”

片刻后,两人进了屋,才发觉,男人是个半瘫痪,难怪不来开门。

而且男人脸色蜡黄干瘦,一副膏肓的病态,看见这穿着体面的两人,狐疑了好一会儿:“你们是?”

宴辞也不解地看向谢究白。

这人他不认识。

谢究白朝他招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他秦翠的丈夫。”

几年前儿子死后,过于悲痛,有天喝醉酒,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司机还肇事逃逸,让他们一点赔偿都没捞到。

送去医院治疗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成了个半瘫痪。

他的臀部以下,是完全没有知觉的,而且没有治疗的可能。

秦翠这些年,在外面打了很多份工,就是为了养活自己的瘫子老公。

宴辞怔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失神。

这边,谢究白礼节性地朝秦翠男人微笑:“你好,我们是秦翠的朋友,有点事找她。”

秦翠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他怎么就不信呢。

但还是很有风度地说:“她昨天出去干活了,还没回来,估计是店里有要紧的事。你们有事找她,可以跟我说,我是她丈夫。”

谢究白故作惋惜:“那我们改天再来,打扰了。”

他朝宴辞使了个眼神,宴辞却没有动,还在出神中。

谢究白无奈,勾了下他的手指:“走了。”

宴辞这才推着他离开了这里。

两人走在破旧的无人小巷,巷子的青石板上铺了一层细细的雪,周围都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轮椅在地上滚动,压得积雪咯吱作响的声音。

过了很久,谢究白缓缓开口:“知道那个男人,是秦翠的丈夫时,你有什么想法。”

宴辞垂着眼:“不知道,心情很复杂。”

谢究白:“有幸灾乐祸吗?看到秦翠家庭的惨状,有觉得她活该吗,或者有获得一丁点快感吗。”

宴辞走了几步,摇摇头:“没有。”

他明明该有的,但很奇怪,就是没有。

谢究白轻笑。

这是因为宴辞天性很善良,见到弱者,他心里的第一感觉是怜悯。

怜弱的人,都不会太坏,他们的心是软的。

宴辞停下来,在轮椅旁蹲下,微仰着脸看着谢究白:“谢究白,我想帮他。”

谢究白挑眉,并不意外:“为什么。”

宴辞:“不知道。大概,我还是想恨着秦翠。”

“也许我帮了她的丈夫,就会觉得,我还了她救我的一条命。”

还清了感激。

那就只剩下仇恨没有了结。

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恨着秦翠,他想恨着。

不然他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无法面对满是疮痍的痛苦,也不知道那些痛苦的人生,到底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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