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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下意识蜷缩,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在!”
而后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只有风雪声响在耳边。
又过了半个时辰。
“付凌疑。”
“在!”
徐应白静静看着付凌疑,指节敲在桌子上。
这样如同熬鹰一般的方式持续在每一次付凌疑因为没听话而犯错的时候,他要付凌疑在精神上彻底臣服于他。
他无比清楚要如何驯服这样一头桀骜不驯的鹰,好战嗜血的狼。
第二个月。
徐应白和付凌疑渐渐适应了与对方形影不离的日子。
而付凌疑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徐应白并不是他口中所谓的朝廷走狗。
没有哪个走狗白天行走在长安街道上,会有许多百姓认识、打招呼,有时还会热情地将自己摊上的东西塞给他一份。
况且那并不是什么阿谀奉承的行为,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激与喜爱。
也不会有哪个走狗,身体差到日日咳嗽有时还要咳血,都还要在深夜批改奏折,更不会有哪个走狗府里面没几个人,穿着的狐裘也只有两件,洗得都发旧,连冬日里用的炭火,买的都是最劣的一种。
付凌疑默默看着这一切。
他不再抵触,反而开始关注徐应白,还有徐应白周边的一切。
最后付凌疑发现这个人实在温和,也实在冷硬。
两个人的关系也终于不像一开始那样针尖对麦芒,而是逐渐缓和了下来。
而此时,乌厥的骑兵又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攻下了大晋几座城池。
徐应白跪地请命,要重新回到嘉峪关,抵御乌厥的入侵。
高台上的魏璋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而后驳了他的请求,反而声嘶力竭地说要南渡。
那天,徐应白在宣政殿跪了一整晚,求魏璋收回成命。
可是皇帝并没有改变他的心意。
徐应白尝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大殿上形形色色的官员都看着自己,皇帝身边,那个叫刘莽的太监更是得意的向自己露出一个笑来。
那时,他因为那一场刺杀之后被削权,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他想到下山前师父说的话,又想到刘听玄离开长安前对自己的告诫,前所未有地感到一股无力,最终闭上了眼睛。
皇宫门口,付凌疑站在马车旁边,也和李筷子等了一整夜。
雪夜冷得不像话,李筷子一边裹着棉袄瑟瑟发抖,一边十分担忧地张望着:“主子怎么还不回来。”
付凌疑抱着刀,并不接话,目光却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宫道深处。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筷子困得眼皮打架。
“你先回去休息吧,”付凌疑道,“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付凌疑一个人又等了许久,打更人高喊着三更天从他身边经过。
为什么还不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官员还有那个狗皇帝刁难他了?
付凌疑皱着眉头,不由自主地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微微发亮。
宫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应白缓慢地朝着付凌疑的方向走去。他跪得太久,膝盖发疼,腿也发麻,走起来非常的艰难。
付凌疑紧紧盯着徐应白一会儿,在徐应白刚走到门口时快步走了上去。
“徐……”
付凌疑刚一开口,眼睛就微微瞪大,慌乱地伸手去扶徐应白的肩膀,“徐应白!”
徐应白两腿发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下跌去,他嘴角溢出一丝触目惊心的血线,眼睛闭着,头软软地垂向付凌疑的胸膛。
紧接着,他呛咳了两声,血沫落在狐裘那一圈柔软的白毛上。
那是徐应白第一次在付凌疑面前晕倒咳血。
付凌疑当机立断将人带上了马车,着急忙慌往徐府赶,等到了又把把徐应白抱回寝房,随意找了几件中衣,干脆利落地要把徐应白染血的脏衣服换掉。
然而他扒开徐应白的衣裳,整个人却狠狠一顿,手都有些颤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徐应白的身上有着许多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胸口的箭伤再往下一点就会贯穿他的心脉。
付凌疑眼睫颤了颤,然后迅速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有条不紊地把徐应白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掉。
前来诊脉的大夫来得很快,一边给徐应白把脉,一边直叹气摇头。
而徐应白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冬日的傍晚天色暗沉,寝房内还没点灯,一切看起来都很昏暗,只有摆在离床不远的炭火盆发出猩红的火光。
他看见付凌疑跪在他床头,紧紧地盯着他。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付凌疑猝然开口。
伤?
徐应白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往上的位置,波澜不惊地开口:“这与你无关。”
付凌疑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下去。
“诊脉的大夫说,”过了一会儿,徐应白又听见付凌疑沙哑的声音,“……你没救了。”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他以为付凌疑是在高兴他终于要死了。
“是啊,确实没救了,”徐应白咳嗽着,轻声开口,“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很快就会死了。”
付凌疑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应白,眸色沉沉,脸色掩映在昏暗的灰影中。
“所以也许不等我放你走,”徐应白对着付凌疑笑了笑,嗓音温和,“你就自由了。”
闻言付凌疑嚯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徐应白一会儿,然后又猛地跪了回去。
付凌疑头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别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种种,颓然垂下眼睫,不敢再开口,也不敢再看徐应白了。
第88章 应白(5)
宣政殿偏殿内, 血腥味与清苦的药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付凌疑站在离屏风不远的地方,双目通红充血, 盯着屏风上那一动不动的浅浅灰影。
伐骨洗髓法子危险, 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差错, 屏风内除了太医药童和定时换水的侍女,谁也不能进去。
周围的暗卫担忧地看着自家头儿。
他们头儿自从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在屏风外面守着,人几乎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风里面属于徐应白的那道剪影。
机械得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又执拗得像一条失去主人的狼犬。
不论怎么劝都不愿意离开。
他从白天守到夜晚, 又从夜晚守到天际微微发白。
在漫长又难熬的等待里面,付凌疑一言不发, 乌黑的眼眸沉淀着压抑而又哀戚的暗光。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那时, 他也有整日整日跪在一旁,守着徐应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