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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
付凌疑抿紧唇, 喉结动了动,没答话。
雪又落下来了, 付凌疑站在廊下, 没有遮挡, 黑发上很快就沾了白色的雪花, 在灯笼明明暗暗的光下也分外显眼。
徐应白捏了捏自己的指节, 开口道:“下雪了, 进来吧。”
付凌疑却没动,徐应白挑了挑眉, 神情仍然波澜不惊的样子, 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因为站在廊外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付凌疑。
目光相对,付凌疑忽然动了, 他撑着栏杆凑过去,一瞬间就靠近了徐应白,徐应白心一跳,身子往后倾了点儿。
他被付凌疑的举动惊得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神情。
徐应白稳了稳自己的身形,垂眸看付凌疑,付凌疑仰着头,向来阴寒冷戾的面目围因为自己遮挡而来的在一片灰色阴影里面。
付凌疑的神情是乖顺的,平静的,一双大多数时候和狼一样凶厉冰凉的眼睛这时候乌溜溜的,倒映着徐应白的身影。
他的神情、目光,乖巧顺从得无可挑剔,手却按在徐应白身侧,上半身危险地往前压,是一个圈地占有意味明显的姿势,十分富有侵略性。他的目光执着地看着徐应白的脸,伪装得近乎完美的外表下,压抑的是让人招架不住的执拗、哀戚和癫狂。
一点就能火烧火燎地蹿上来。
但付凌疑的头仰着,目光不得不往上才能对上徐应白的脸,徐应白一节一节地捏着自己的指节,无端地萌生出能毫不费力地掌握住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呼吸纠缠,徐应白难得有点紧张,却也没露怯。
面对危险的狼,不能慌乱失措,因为一但露怯,就容易被一口咬断脖子。
徐应白对此深以为然。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徐应白和付凌疑对视,胸口起伏,面色如常,胸膛中的那颗心脏却一下又一下地重重跳着,声响震耳欲聋,重得他不禁蜷起了自己的指节。
付凌疑紧紧地盯着徐应白的脸。
他难过地发现徐应白几乎不为所动。
因为背着光,徐应白的面容也淹没在淡淡的灰影里面,但好在空明的雪色照清他的面容。廊下挂着的灯笼在徐应白周身镀了层暖光,他眉心那点朱砂鲜红得像一滴血。
他神色无波,淡然得像剥离了所有的七情六欲,恍若九天而下的无情神祇,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动心动情且停留。
付凌疑喉结滚动,纷繁复杂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他瞳眸一颤。
神明坐于高台之上,凡人以声色见之,是为亵渎。
付凌疑握着栏杆的手轻微发颤。
徐应白抬起自己的手,然后看见付凌疑闭上了眼睛,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徐应白抬起的手一顿,然后自然地伸了过去,把付凌疑掩在发间的一小片杂草挑出来。
那杂草应是花棚上的,被迸飞的铁花烧了小半截下来,落在了付凌疑的头上。
付凌疑的脊背因为这个动作僵了僵。
“旧岁已除,”徐应白将那一小片杂草收在手心,“新年胜意,我祝你得偿所愿,谢你请我看了场焰火。”
付凌疑愣了半晌儿,被徐应白的一番话砸得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应白已经踏入回廊,只留给付凌疑一个稍纵即逝的背影。
付凌疑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脚步一迈,跟在了徐应白身后。
他盯着徐应白的背影,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什么叫“祝我得偿所愿”,付凌疑仔细地想着,得偿什么愿?
自己还能有什么愿?
他眼里的光晃了晃,像极了暗夜里面出没的野狼,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的猎物,但还是尽力地按耐住了自己的性子。
正厅那边大伙还在吃,徐应白走到一半,就感受到了身后跟着的脚步,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为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番话有些懊恼。
心还在重重跳着,不知道是为了刚才那场盛大耀眼的焰火,还是为了付凌疑那执拗的眼神。
徐应白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心乱如麻”。
他叹口气,转过头想让付凌疑别跟着了,他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才刚转过头,后面的人像是被刺激了,跟狼一样扑了过来,徐应白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往后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定。
付凌疑的怀抱温暖又结实,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紧接着徐应白汗毛倒竖——付凌疑不轻不重地咬了他的颈侧一下。
锋利的犬齿划过脆弱的脖颈,跟小狗崽子磨人指尖似的,又痒又麻,徐应白引以为傲的淡然平和顿时碎成了渣。
向来淡漠无波的徐太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缝。
“放肆!!!”
付凌疑被徐应白抓着肩膀按进了雪地里面。
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了,徐应白耳廓自脖颈红了一片,颈侧有个红红的齿痕。
颈侧被咬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烫,要命似的,徐应白觉得自己那多年寒症的身体都要被带出火来。
“你……”徐应白无奈地闭了闭眼,“属狗的吗?随便乱啃?!”
付凌疑乖乖跪在雪地里面,看着顺从挨训,徐应白却莫名觉得若是他身后虚空长尾巴,这时候肯定摇得欢快。
“…………”徐应白正想再说两句,却突然弯了脊背,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被这一下呛了风,又因为时值冬日实在易病,咳得越发厉害,额角因为咳嗽青筋暴起。
付凌疑吓了一跳,慌乱地起了身,手足无措地扶住徐应白的肩膀,有了支撑,徐应白一瞬间卸了力气,被抽掉魂似地倒在了付凌疑的怀里。
徐应白身上没热气,冷得让人害怕,付凌疑慌了神,全身绷紧,一把将徐应白抱起来。
整个徐府因此兵荒马乱。
除夕夜被付凌疑抓来诊治的大夫说徐应白是心绪震荡,又呛着了风,这才咳得这么厉害,不过无甚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付凌疑跪在徐应白床边,玄清子不明事情经过,站在床头细数徐应白身子到底有多弱,骂骂咧咧地数落徐应白不会照顾自己,把人训了个狗血淋头。
徐应白无奈道:“师父,弟子错了,您别再说了。”
他张开双臂给玄清子展示:“您看弟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玄清子气得急眼:“好?再过两年你就病死了,还得我这个师父给你上坟!”
徐应白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玄清子骂够了出去消气,徐应白这才把目光放到付凌疑身上。
付凌疑脸色惨白,一看就是被吓坏了,脸上是恨不得抽刀自戕的愧疚神情。
“我身体不好,经常这样,”徐应白往后靠了靠,叹了口气,温和道,“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挂怀。”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