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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正的人,再怎么样,也比他那些回忆里面的更加鲜活。

付凌疑太阳穴突突跳着,齿尖漫着血腥味,神情可怖又扭曲,他攥紧自己的手,痛苦又压抑,却又不敢过重地呼吸,怕吵醒徐应白。

他如今是饿疯了的狼,已经管不了面前的放着的是食物还是毒药了。

徐应白啊……付凌疑想……次次提醒,次次挣扎,每一次都告诉自己不应沉沦,不能沉沦,不要沉沦……可最后还是想要靠近,想要接触……

那镜花水月一般在自己面前微笑的身影。

简直是……饮鸩止渴。

理智与情感疯狂撕扯着,理智告诉自己,前世徐应白已死,今生与前世并非一个人……情感却又告诉他,认了吧,这世上只有一个徐应白了,难道眼前人不是徐应白吗?除了这一个,还能上哪再找一个徐应白呢?

找不到了啊!

他找谁?

他又能找谁?

无解。

付凌疑嘴里满是血腥气,他无声无息地俯下身,脊背弯折。

他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却也做不到什么都不想,破罐子破摔地认下来。所以他不知道,他不明白,他也想不通,除了死死护住徐应白,守在徐应白身边,付凌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还能做点什么。

目光所及,他看见徐应白的一片衣角,眼眶倏然含了点泪光。

——不管怎么样……让我再守守他吧。

直到……他不需要我的时候。

第12章 装病

徐应白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外头起了太阳,照得一片雪色更加光亮。徐应白揣着袖子坐在炭火旁边,脸色还是苍白。没过多久,付凌疑落在他身边:“宫里又来人了,还是太医。”

徐应白“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宫里的那两位果然没那么容易相信,只是现今是白天,再叫李筷子假扮恐怕瞒不过了。

思及此,徐应白慢条斯理抬手对付凌疑道:“把你的匕首给我。”

付凌疑倏然抬眼:“你要匕首干什么?”

“你只需给我,”徐应白道,“不必问其他的。”

徐应白好声好气的样子,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大有付凌疑不给就让付凌疑滚蛋的意思。

付凌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匕首呈到了徐应白手里

然而下一瞬,付凌疑瞳孔猛缩——徐应白用那把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快准狠得付凌疑根本来不及阻止。

“徐应白!!!”一声暴喝跟着鲜红的血一起落下来。

徐应白被这一声给惊了一下,抬眼看向付凌疑。

徐应白看着付凌疑神情惊惧而慌张地凑近自己,哆嗦着把手上的布条扯下来给自己止血,不由得有些讶异地看着付凌疑乌黑的发顶,解释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点小伤。”

付凌疑牙齿打颤,看着徐应白的伤,伤口太新,血有点止不住,还在往下滴。他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声音抖得不像话:“……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这血止不住……

上涌的血气让付凌疑后背起了冷汗,控制不住地想起前世之事。他低下头,喉结滚动,压抑住自己颤抖而急促的呼吸。

徐应白解释说:“为防怀疑,在自己身上弄点血腥气罢了。”

付凌疑艰难地抬起眼看他,急促道:“……你要是想要血腥气,捅我就是!为何要动自己!!!”

“……?”

徐应白不解地看着付凌疑,想不通付凌疑是怎么想的。

怎么还有人让旁人捅自己的?

犯什么疯病呢?

那边付凌疑刚说完,头又深深地低了下去。

徐应白看着付凌疑弯下去的脊背,刚想开口问一问付凌疑抽的哪门子疯,一名暗卫从屋顶上跳下来道:“主子,太医快到门口了。”

徐应白颔首,随后从袖袋里面拿了个小玉瓶,倒了一颗药丸咽下去。

丹药落肚,徐应白脸色顿时灰败了些,抬手低声道:“扶我到床上去。”

那声音太轻,面前的暗卫都没听到,徐应白心中叹口气,正要再说一遍时,付凌疑的手握住了徐应白的手臂,扶着徐应白往床边走过去。

徐应白闭着眼睛,刚坐下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喉间一股血味涌上来,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血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下来。

付凌疑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问:“……你、你干了什么?”

“嗬……咳咳咳、我就是……吃点药装病。”徐应白睁开眼睛,气定神闲地看着脸色难看的付凌疑,“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是我吓到你了吧?”

“也不对,”徐应白转念一想,真心实意地疑惑,“你不应该怕血才是。”

付凌疑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避开了徐应白的目光。

“……”

徐应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付凌疑这副自闭的样子,想说几句话调侃一下付凌疑。前世今生,他还没见过付凌疑这种失了魂的样子。

挺有趣,毕竟他们前世一开始关系算不上好,然而此世的付凌疑却又有挺在乎自己。

因此徐应白见这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属实新奇。

然而刚一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徐应白的胸膛起伏不定,肋骨都要被咳断的样子。

付凌疑仓惶起身去扶徐应白,结果被吐了半身血。

徐应白很无奈地看着这摊血,早知道吐那么快就不割手臂了。

而付凌疑的脸色在徐应白吐血后顿时惨白如金纸,与之相反,徐应白反倒十分镇定。

他甚至气定神闲地对付凌疑慢悠悠道:“唔……给我倒杯温茶来。”

温茶漱口,徐应白嘴里的血腥气淡了些,付凌疑刚把茶杯放回去,太医就被刘管家领进了门。

来的太医是太医院院使步思时和院判陈岁,都是太医院的红人,步思时更是皇帝与太后的御用太医,足见皇帝对徐应白的郑重。

两个人轮流给徐应白把脉。

步思时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陈岁也是眉头紧锁。

这脉象细弱衰败,紊乱非常,确是命不久矣的脉象。

徐应白垂着眼,仔细地观察着两位太医的反应。

陈岁把完脉小心地将徐应白的手腕放了回去,谨慎道:“步院使,太尉脉象细弱衰败,确实不好。”

步思时默默点了点头,背对着徐应白对刘管家委婉道:“我和陈院判给太尉开几服药,若是不成,就得早做准备了。”

这是叫刘管家给徐应白准备后事了。

刘管家闻言吓得差点给步思时跪下来,嘴皮子哆嗦着正想再多说几句,就见徐应白竖起食指在唇前。

那是一个要他噤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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