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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回去看看,那里承载的是他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在美国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他都看到高大梧桐的林荫道,东二楼爬满的凌霄花,听到操场上整齐的操练口号,清晨准点吹响的小号......还有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母亲,下班回家脱下军装外套的父亲,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们的脸了......

而他,如果不跟着贺昱梁或者沈意如这些,也再也进不去那个院子。在大院门口站岗的新兵不会认得他,而认得他的人就更对他避之不及。

好在贺昱梁没再坚持,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也没了影儿。

陈谏在贺昱梁家过完了周末,周一去学院走了报道流程。

他顶着哥大Tenure-track的title,还是几家顶会期刊的审稿人,学院搞了个像模像样的欢迎仪式,叫了一帮青教和学生就他去年发的篇论文弄了个研讨会,陈谏耐着性子等到提问流程结束,院方照例又要在芙蓉园摆酒接待,等事情全部结束,都到了晚上十点多了。

学校给访问学者都安排了专家楼宿舍,负责接待工作的助理是学院在读的研究生,自告奋勇地要给陈谏带路。

“陈老师,我叫池月,您叫我小池就好。”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穿着得体的正装 ,一开口的雀跃还是暴露了她的年纪,“您虽说是本地人,单毕竟这么久没回国了,好些地方变化还蛮大了,您以后有什么生活上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找我,要是我解决不好,我就去找学院反馈,保证给您解决好!”

陈谏笑着点点头,又听池月叽叽喳喳地继续介绍:“这条路叫秋实路,两旁都是建国那年种下的银杏树,一到秋天叶子全黄了,一眼望去地上都跟金子似的,每年来打卡的游客挤得路都不通了,尤其是生科院门口那两棵,上过好几次头条……”

S大不少建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修旧如旧,古香古色,陈谏顺着望过去,生科院的横匾掩盖在银杏今年新发的枝条下,被昏黄的灯光一照,更加看不真切。

一个人影从铜环木门后边走了出来,身形偏瘦,但并不单薄,长风衣被他穿出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这么巧啊。几个字被他憋在喉咙里没有发出。

倒是林闲率先走过来打了招呼:“陈教授,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陈谏礼节性地和他握了手,松开手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对方的手有些凉了。

春寒尚未完全褪去,白天阳光一照倒也春日融融好景象,一入夜,积了一冬的冷就从地底翻了上来,预备再闹出几具冻死骨。

“这么晚,林老师还在加班啊。”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妲己,自己兄弟捧在手心的人,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适当。

林闲戴着薄金丝边眼镜,眼底还有淡淡的疲态:“最近实验室比较忙,所以加班是多了些。陈教授这么晚了是——?”

池月接话到:“林老师,我带陈教授回专家楼宿舍。”

“嗯,那早点休息。”林闲点点头。

林闲走得匆忙,池月是个话痨:“陈教授,没想到你和林老师认识啊!”

“你不是建院的吗?”陈谏来了点兴趣,“怎么,生科院的老师你也都认识?”

“哈哈哈哈,哪能认完,林老师哪能一样,常年上学校表白墙的,在生科院那堆老头里边,就属他最亮眼。他是生科院植物学的老师,他的选修课都挤爆了好吧!”

“欸!到了!”生科院左转就是学校专家楼,一栋红墙绿瓦的中式仿古建筑。

“那谢谢你了小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学院给陈谏安排的宿舍是个一居的大套间,三楼,望出去正对着生科院的实验楼,实验室的灯都还亮着,灯火通明。

陈谏洗完澡,在阳台上吹风,电话振动,是沈意如。

接起来,对方劈头盖脸一顿输出:“靠,陈谏,打一天了电话不接,你踏马逗姑奶奶玩呢!”

“我下午晚上都在开会,没来得及回电话,沈大小姐息怒。”陈谏笑道,“什么事儿啊?”

“明天我搬家,可别说你忘了。”

“怎么敢忘,你乔迁的礼物我都选好了。”

“呵,别给我来这一套,你人到就行,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姑娘,包你喜欢。”

“别,别,姑奶奶,我都说了只待一年的,哪敢耽误别人。”

“打住,人见到再说。你给我收拾收拾再来,可别邋里邋遢丢我的脸。”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再给陈谏推脱了机会。

第6章

沈意如的新窝安在繁华闹市区高层小区顶楼,寸土寸金的地儿,落地窗360度无死角地俯看宋城。

陈谏提了两支年份不错的红酒,包了幅今年风头正盛的新锐画家的油画给沈意如送去。

沈意如乐呵呵地收了画,比着墙看了半天,乐呵呵地道:“还是陈博士懂我啊,这幅我画去年拍卖会我没去成,也不知道花落你手了,还可惜了大半天,你说你这么懂我,咱们是不是还能发展发展?”

沈意如说话没个门把,从小就爱开陈谏的玩笑,这会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哎呀,我胡说什么呢,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

她招呼沙发上坐着的姑娘过来,那姑娘抬起头,黑卷发,大眼睛,小麦色皮肤,笑起来脸上有两团健康的高原红,蹦地就冲到了陈谏面前。

“谏哥哥!”一下子就搂着陈谏脖子不松手了。

陈谏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看着姑娘花儿一样的笑容,终于和记忆里面那个吸溜着鼻涕的跟屁虫小孩儿联系起来:“许...愿?”

转头一看,沈意如端着酒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别看我,是小愿一听说你回国了,自告奋勇的要来啊,我可没劝住,我说句实话啊,你都一过气的残花败柳了,人小愿多好一姑娘,你偷着乐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记忆里自己十六七岁,这小孩儿才七八岁吧,住大院一栋楼里,有段时间家里没人照顾,被陈谏母亲接过来住了一段时间。就算人现在出落成个阳光美少女,但陈谏一看她脸就不免想起她吸溜鼻涕的模样。

陈谏掰开许愿的手,端了杯冰酒:“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刚还没认出来。”

“谏哥哥!我刚从高原回来晒得不均匀,我又找了美容院照灯。”小姑娘撩了把头发,自豪地秀自己美黑的成果,“我也在S大上学,我可以选你的课吗?”

“选择权在你手上,我的课堂欢迎所有学生。”陈谏搬出套官方回答。

“哟,贺公子可算来了。”

顺着沈意如的声音,陈谏看着贺昱梁阴着脸进了客厅,让跟着的司机办了好几箱贺礼进门。

“C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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