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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正端坐着如今象征着大魏最为顶级的权势和身份的两个人。
林梵清穿着一身深紫的丞相官袍,身形清癯消瘦,眉眼之间无悲无喜。
很多年了。
自从先帝去后, 这位大魏丞相的身上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无论何时何地,什么事情,面对什么人,林梵清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如今这位丞相眉目半垂着,十分平静的对如今的天子,自己的学生道:“陛下如今也不小了,是该商议大婚之事。”
身着龙袍的少年静默了一会儿,才恭敬问道:“老师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对师徒之间的关系其实算不上是很亲密,但是先前隰华还在的时候,姜辰曾恭敬疏离的直唤‘丞相’,当着林梵清的面,隰华没说什么,但是转过身后就拉着姜辰的手开始谈心。
先帝很少会和他说那么长时间的话,仅有的几次,却全都是和丞相有关。
年幼的姜辰那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了嫉妒。
他被先帝接入宫中,从一个仅有三餐温饱的无家孩童一跃成为这个王朝未来的继承人。
那时候像他这样的孩子并不止一人,可是最后只有他成功留了下来。
他成为了太子
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称呼先帝为“父皇”。
父皇是个很温和的人,也是姜辰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只是父皇的身体不太好,每次见面的时候,姜辰总是能闻到一阵有些苦涩的药香。
不过也正是因为父皇的身体不好,子嗣艰难,所以那时候朝野上下才接受了他这个从宗室中过继来的皇子。
曾经有一次,父皇私下透露过想让林相做自己的老师。
他早在宫外的时候就听说过林相的事情,一门双相,极受当今的信任,年纪轻轻便已经位极人臣。
若是能得到林相的教导,那自己这个储君之位必然会更加稳固。
可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就像是被暂时搁置了,再也没有提起过。
姜辰当时还有些失望,以为这件事或许就这么算了。
但是后来林相还是成为了他的老师。
比起父皇的温和,林相要更为严厉一些,至少姜辰从来没见林相在自己面前笑过。
他一度以为林相是不会笑的。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偶然撞上了父皇和林相在一起的时候。
两个人的姿态明显是超出了普通君臣的亲密。
姜辰那个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父皇对待自己的温和笑意中始终还是带着一点疏离的,
原来冷漠自持的林相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亲密了,亲密到此处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姜辰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个十分样的感觉,好像是有震惊的,可是震惊之后,回想起这些时日里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过去的蛛丝马迹,又似乎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为什么父皇后宫至今一个嫔妃都没有。
为什么林相位高权重又正当壮年却至今未曾娶亲。
原来......
“这是陛下的婚事,自然还是要由陛下做主。”
林梵清看着似乎在出神的皇帝,手中的茶杯搁在案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淡声道:“陛下可是累了?”
姜辰这才从回忆之中将思绪抽离出来。
“没有,我......朕......”姜辰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当年被林相教导的日子,紧张感一下就上来了。
但是他到底已经不再是太子宫内接受教导的储君,而是如今大魏的君王了。
姜辰很快镇定下来,“那便让礼部那边先拟定好人选,然后从中择一位迎入中宫即可。”
姜辰这话说的,其实还是把这件事情又重新绕回了林梵清的手上。
毕竟礼部那边拟定名单的话,必定是先要经过林梵清之手的,然后才会报奏御前。
不过姜辰对于自己大婚的对象确实也没什么要求,他也相信,经过林梵清过目之后的人选,必定各方面都是配的上大魏皇后这个身份的。
至于朝中那些说林相把握朝政、不肯还权之类的流言,姜辰从没放在心上过。
因为姜辰知道林梵清不会。
谁都有可能做那个乱臣贼子,但是唯独自己的这位老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要不是因为自己尚且不能独自应付朝局,林相只怕是早就已经辞官归隐了。
毕竟在父皇刚刚驾崩的那段时间,要不是老丞相拦着,自己这位老师只怕也就随着去了。
......
林梵清走出殿门的时候,外面正好飘起了一点雨丝。
他抬头看向了阴沉沉的天空。
灰黑色的云朵低垂着,云朵下方是长长的宫道和砖红色的宫墙。
肃穆、庄严。
却也压抑、沉闷。
空气潮湿又闷热,此时一道闪电倏然划破了整片天空,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个他最为屈辱,最为难忘,
却也是第一次和隰华相遇的那个下午。
林梵清挥却了侍从想要为自己撑伞的举动,而是就这么缓缓朝前走去。
也是在这样长的一个宫道之中。
他那时候年纪还小,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正是慌乱的不知该怎么是好的时候,太子殿下出现了。
而他则被这位病弱苍白的太子牢牢护在了身后。
那时候的林梵清便已经在心中暗自决定,这位太子殿下便是他此生将要效忠的对象。
只是后来两人的接触逐渐增多,而他的心思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他的视线开始长久的注视在这位殿下的身上,久久舍不得挪开。
他会因为两人无意的身体接触而暗自兴奋,会因为偶然的目光接触而耳尖泛红。
他开始期待每一次与对方的见面。
可是这样的转变又让林梵清开始觉得惶恐,他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好像对殿下生出了一点别的心思,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理智告诉林梵清应该赶紧远离,可是情感上却做不到。
那些时日里,他几乎是清醒着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真是奇怪,明明殿下也没做什么。
可是只要对方站在那里,林梵清就觉得欢喜起来。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