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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我见犹怜,还真是曹操喜欢的模样。

她说道:“我儿险些死于此!”

荀晏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干脆保持了沉默。

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了几句,那人却始终沉默不语,她喘了两口气,终于还是消停了下来。

“我儿伤重,君亲为看诊医治,如今得以活命……”她的语气略微平缓了下来,“虽有谣言四起,妾身信重君侯品行,方才语无伦次,多有得

罪,还请见谅。”

荀晏松了口气,他轻声说道:“哭泣伤身,夫人莫要悲痛过度。”

丁夫人反而抬头细细打量起了这年轻人。

其实她与荀清恒也认识多年,常听长子提起此人,但正面相见还是少数。

“君侯面色比之我儿还要差些。”

她说道。

丁夫人离去后,剩下的才是大头。

曹操又派了郗虑与戏忠一同前来。

郗虑是近些年来曹操眼前的红人,兖州大族出身,立场极其明确的站在曹操身后,如今以侍中守光禄勋。

荀晏与他并不熟,郗虑平日行事常为人诟病,言其人小人得志,甘为宦官之刀,但在他面前仍是客客气气的。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正儿八经世家出身,少年时受业于大儒郑玄,但他也确实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

郗虑并未对此事追根究底,不过是冷静的开始安排起了后续的事。

荀晏不知道曹操是否也是这般态度。

“司空将北征乌桓,本欲令大公子守邺城,闻此噩耗不改决意,欲调君侯手下部分兵马北上拱卫邺城。”

郗虑说道。

荀晏应允了。

郗虑又道:“此事司空以为定是有小人作祟,只人言可畏,调查亦不可少,又闻荀君常年抱病,心下怜惜,不若归许都调养身体,其余诸事可由夏侯将军代管。”

荀晏顿住了。

曹操是欲借此机会收回他手中的兵权,他抿了抿唇,正欲答应,却突兀的听门外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兹事体大,还当与诸将商议方可定下,”门外之人撩起衣袍,行走如风,“岂能如此儿戏便定下?”

郗虑望了过去,与那人对视了一眼,正欲开口,却听戏忠咳嗽了一声。

“友若此言也无错,”戏志才温和的笑了笑,“多给几日商榷也无妨。”

郗虑没有多说什么了,也算是默认了,只在离去前才想起什么。

他后知后觉问了一嘴:“不知大公子伤势如何?日后手臂可会动作不便?”

只待二人离去,荀晏才回头看向了荀谌。

他低声问道:“四兄何时来

的?”

“今日。”

荀晏神思飘忽了一瞬,有些懒怠的倚着凭几,问道:“渭南大捷时,四兄劝我弃兵权,如今为何又变了想法?”

“今时不同往日,”荀谌冷冷道,“今曹公生怨,若弃兵权,与板上鱼肉有何异焉?”

若是君臣相得,那自然是一番美谈,但显然自渭南大捷之后,曹荀的关系已经难以维系表面的相得了。

没有在合适的时机急流勇退,那就需要如所有的豪族军阀一般,他们需要拥兵自重,来保全自己。

荀晏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公达持兵蜀中。”

“蜀中鞭长莫及,何况又有夏侯妙才扼汉中要道。”

荀谌莫名有些想笑,果真是世事无常,才过了多久,二者观点竟是全然反转。

荀晏闭了闭眼,感觉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疼得他注意力有些涣散。

他有些烦躁了起来。

曹操确实拿捏住了他。

他向来都是避免与曹操发生正面冲突,且此事一出,不知有多少司空霸府官员要弹劾他,纵使屯兵西方也难再动身。

而且这又何尝不是对他,对阿兄的警告。

敢行刺杀之事,却又没一击毙命,那些人这事做的实在是恶心极了,既把他恶心到了,也叫曹操膈应到了。

他甚至可以想到正在许都的兄长有多么为难与恼怒。

荀文若待天子,待那些雒阳旧臣向来是宽容而怀柔的,他一直试图阻止那些忠臣去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但显然并没有太多人买他的帐。

他忽然有些心灰意懒,他打断了荀谌的话。

“四兄——”

“我想休息一会。”

荀谌戛然而止。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堂弟垂着眼,说他想休息一会。

对面的青年人低眉垂目,身形羸弱,看似好说话,实则也是个固执至极的性子,如今却是少有的主动露出了软弱之态。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是软下了神色。

“罢了罢了,”他长叹一声,“你回去养病吧,天天病病歪歪的,看得心烦。”

荀晏弯了弯唇角,艰涩的笑了笑。



安十年,以曹操为首的汉朝廷终于停下了两路外伐的脚步,转为稳守后方。

秋,曹操兵指三郡乌丸。

自长安先回了雒阳,荀晏将手中兵符交接给了夏侯惇。

他久违的再次回到了许都。

此事因钟繇干预及时,并未传开,只在部分人的小圈子里有所流传,他回来得也低调,倒也逃了个清净。

秋日天气渐渐转凉,他路上就有些咳,这会深吸一口气,一下子肺部刺痛难耐,只能回身咳嗽起来。

身后有人从容而至,带起一阵微醺而不刺鼻的淡香。

“咳咳……阿兄咳……”荀晏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这是换了什么香咳……”

令君无奈的叹息一声,牵着堂弟上了车,自然的上前去为人拍了拍背,又因手下触感微微皱起了眉。

“此事我有失察之责。”

荀彧说道。

荀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只是摇头。

掀开车帘,街道上是安居如常的百姓,摆摊、买卖、争吵、嬉笑……若是足够幸运,他们或许可以余生都这般安稳。

“非兄长之责,”他慢吞吞说道,“应当说……幸甚有阿兄在。”

他们收复失地,连年累月的外伐与扩张,但内部的矛盾却积累得越来越多,直至再无法掩饰,直至爆发。

曹操的北迁,他的西征,或许都是其中一个引子。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确实有它的道理,他不能将所有内部的压力全堆积在兄长身上。

回来或许不是一个坏的选择,起码让一些人别天天指望从他身上抠搜出些什么,也能让一些人的希望落空。

荀彧坐得很端正,这是自幼养成的习惯,身边的堂弟却喜欢蜷缩在角落里,不端庄,但他也无意指正。

他温和说道:“你府上冷清无人,暂居我那也无妨,恽儿常念叨想清恒了,夫人前日还遣人买了些零嘴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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