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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似是隐隐有人在大声喊叫。

陈群沉下了眉眼,宫中重地,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他正欲令身旁书佐去探查一二,却猛然听得身旁的同僚惊呼一声。

“走水了!”

陈群惊愕,他回首望去,竟见寝宫之处燃起火光,火势不大,但在夜风助势下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呼吸一窒,夏季炎热又兼天干物燥,若是起火……

他不敢细想,只卷起衣摆朝着宫中跑去,一时之间衣冠不整,全无平日里严谨的形象。

只一会,皇宫内顿时吵吵闹闹,几乎乱作了一团,有黄门高声呼喊着,却全被夜色与混乱掩埋。

宫中宿卫竟会乱成这般,陈群几乎克制不住愤怒,他大声喊道:“今日何人当值?”

“卫尉,光禄勋何在?”

他喊完才想起如今卫尉乃马腾,马腾的身份,所谓卫尉自然只是虚职,不可能叫他领禁军,而光禄勋郗虑与门下光禄丞皆被曹操带去了邺城。

无人应答,代守御史台的侍御史只能撩起袖子亲自去指挥现场。

他资历不高,权位虽重但终究只是代守,一时之间竟难

以控制诸人,只能调动了驻守御史台的虎贲。

所幸不过片刻,尚书台的诸位郎官也匆匆赶来一同主持起了大局,北军校尉临时进宫,直入宫寻觅起了圣驾所在。

陈群匆匆随着校尉一同上前,热浪扑面而来,但他一眼望去后却是心下稍安。

起火的并非天子寝宫,而是一旁的妃子殿室。

“陛下并无大碍,正在一旁安歇……且令校尉领兵前去护驾,”那宦官面容苍老,面对如此混乱也不慌忙,“陈御史率诸君速速扑灭火势!”

一夜荒唐而混乱。

本在病中的荀彧也仓促赶至,接手了宫中事务。

令君所在之处,诸人皆是心安,这几乎是多年以来的定律,他未至时诸人尚且惊惶,他一来,一切都进入了某种井井有条的秩序之中。

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面上难掩苍白憔悴之色,未如平日里着装端正,只披了件常服,想来是从榻上匆匆赶来。

“当值校尉何人?”

他冷淡问道。

本该当值的屯骑校尉几乎连滚带爬的出列,他衣冠不整,两只靴子都穿反了,甚至凑得近的还能闻到女子脂粉的味道。

这几乎像是刚从某种好事里惊醒。

有辱斯文!

几位郎官怒目而视,发来了无声的谴责。

荀彧无声的叹息,他捏了捏作痛的眉心,只淡淡说道:“校尉渎职,且下廷尉以待后续。”

宫内起火,天子今夜与耿贵人在一块,并未被波及。

——自伏后之乱,曹操灭了伏氏一族,独独留了皇后一命,幽禁于偏殿,未取其性命,但作为安抚,允天子纳贵人数人,耿氏便是其一。

一场大火将将熄灭,宫内只死了个安静的蔡贵人。

那是蔡邕家的小女儿,入宫尚且不久,听宫人说,大抵是蔡贵人打翻了香炉,不慎引起了火灾。

现场已无可探查真相,如何与蔡邕说这件悲闻又成了个问题。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司徒赵温亦进宫来,愤怒的斥责了当日的值守。

荀彧在被烧坏的宫室徘徊着,他面上也难免染了黑灰,陈群见他面色实在不好,还是上前来低声道:“令君若是身体

不适,此地交于我等也无碍。”

荀彧一怔,并未答复反而是说道:“还当告罪于陛下面前。”

他起身,侍从立马递来了巾帛,他仔细擦净了脸与手,这才抬头看向了陈群。

两人离开这片废墟,朝着圣驾所在走去。

消息大抵已经传了出去,可以入宫的官员都诚惶诚恐的入宫,被虎贲拦在了外头,这里不需要多的人再来添乱。

“长文,”令君微微侧目,可能是尚在病中,某些角度竟与他那族弟有些相似,“宫中之事,可是偶然?”

陈群抬眼,他眉心间不知何时已有一道深刻的纹路,他慢慢想着,随后说道:“令君是怀疑……此中有人另有图谋?”

借助一场大火,是为了掩埋什么,还是做些什么?

荀彧不置可否,只是嘱咐道:“且令宫中各司搜查台中有无失窃,或有无可疑之人,此事你与伯觎,孔明一道去查。”

他一顿,又道,“现在就去。”

陈群揖礼,匆匆便离去了,只余荀彧一人觐见了天子。

也不知二人谈了些什么,荀彧出来时面色疲惫,荀悦已等在宫外,见状不由上前来。

“陛下可有受伤?此事当真是贵人不慎所致?那值守校尉如今何在?”

大兄连环发问。

荀彧一言不发,荀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

“文若……令君还继续告假吗?”

他低声问道。

荀彧叹息。

“何来有病!我病愈了。”

他不过是告病几天,下面就蠢蠢欲动成了这样,若是继续告假,这许都不得反了天去?!

第199章

天气尚且炎热,蔡府却一片凄冷悲切。

蔡邕对幼女是喜爱的,只是这事却不是什么光彩事,更不可能大肆宣扬,所以只两老友上门安慰了一番这位痛失女儿的老人。

赵温是坐着步辇出来的。

作为当场唯二的公之一,他手中虽无实权,却也有些特权。

曹操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六十来岁,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的老棺材。

出府后他上了车,车上已有人端坐其中。

“蔡贵人……唉,怎会闹得如此声势浩大?”

赵温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却隐隐有一丝不满。

宫中起火,那绝不是他预料中的发展,这是叫陛下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车内的人正是耿贵人之父,少府侍中耿纪。

他闻言只得摇头。

“此实属无奈之举,”他说道,“蔡氏偷听得了陛下与贵人之言,竟强行出面劝说,以当时之形势,已留她不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作引子,以乱宫中,趁乱行事。”

赵温欲言又止,最终仍是没有开口。

他想着,终归还是亏欠了蔡伯喈,他开始有些后悔要插手这件事了。

官场斗了大半辈子,他隐隐已感觉到了,若是再无变化,他只怕自己会成为大汉朝最后的司徒。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放手一搏。

“都安排好了?”

他问道。

耿纪似是知晓这位老人的犹豫,他说道:“御史台留存文本众多,浩如烟海,不过盗取几份,难以察觉,只待伪造完毕自可发往西北。”

“此关键之时,司徒万不可生妇人之仁。”

车驾停在了司徒府前,年迈的司徒没有说什么,只无声的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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