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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天子一直以来都是恭谨有加,避之不及,显得过于生疏。
可能在旁人眼中,他也是心向着天子的吧。
荀悦没有说太多,只是稍微提了一些,但以他的性子,会在这儿提估计已是看不顺眼他这行径许久了。
“我久驻边郡,心生懈怠,难免有些举止不当,”荀晏低声说道,“大兄所言甚是。”
他下次还会继续躲的。
荀悦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问道:“此行益州,不知两地形势如何?”
荀晏只简短讲述了一
番,隐去了一些旁枝末节,看着大兄沉思的神色,他顺势提到他尚有要事要前往尚书台商议。
于是他顺利过了荀仲豫这一关。
尚书台大概算是这宫中最为繁忙的地方了,属吏进进出出,这么一处台阁却维系着许都朝廷与曹操大军的运转。
荀彧早就猜着幼弟会来寻他,这会见着来人有些惆怅的神色不由莞尔。
“想来仲豫对清恒有所不满。”
他放下手中简牍,令人上了茶水。
……原来阿兄早就猜着他会被大兄说了吗?
荀晏坚决摇头,“我与大兄相谈甚欢。”
他坐下后尚且喘了一会气,为了不给大兄再抓着把柄,这几步路他自然不敢坐车,却也高估了自己这会的体能。
他从去岁冬天染了场风寒,和遭了报应似的,断断续续一直拖到开春都没好透,结果这会走两步路都得喘上一会,别真成个林黛玉了。
荀晏想着不由牙酸起来了。
荀彧亦是拧眉,“阿采先前传信,道是清恒途中大病,不知如今……”
他难免有些踟蹰,不知当日没有阻止曹操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阿兄多虑矣,”荀晏笑了起来,“早已痊愈,公达一向周全。”
公达一向被他吓到掉几缕胡子。
他怕兄长追问,转而说道:“曹公允我于弘农雒阳附近试以新政,其中我尚有几处不明,需请教兄长。”
老曹还是准备去打一波刘表,他赶来的快,不然过一阵子他就得扑空了。
既然如此关中仍是以安抚为主,曹操和叠buff似的,长安叠一个钟元常,雒阳叠一个荀清恒,河南叠一个随时能支援的夏侯惇,嗯完美。
常驻了就得修复民生,度田、兴学、整顿吏治……荀晏此前更多还是投入军事,如今涉及内政,拿不稳的还是乖乖来询问兄长。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竟是天色暗下,外头的尚书郎一一都要下值。
荀晏抿了口微凉的水,看到外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莞尔一笑。
年纪在一群尚书郎中显得格外小的诸葛二郎正与一老尚书争辩,振振有词且丝毫不落下风,可惜离得远不知为何事。
“为吏考核第一,策试亦是第一,试职至今日,可称一声良才美玉,”荀彧淡淡说道,“只可惜惫懒了些。”
荀晏抿了抿唇,几乎忍不住笑意。
谁知道那位弱冠少年本该留下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名垂青史,结果这会却被他的兄长评价了一句太过惫懒,实在是……令人发指。
他甚至想了想让诸葛亮这么早进入中枢,会不会缺少了一些社会的毒打,破坏了本应的成长道路。
这是一个没法得出结论的思考,他只想了想便作罢了,只得无奈道:“二十出头,才及冠多久,还是孩子罢了。”
荀彧莫名有些恍惚,他眼中的孩子竟然也在叫着别的人为孩子,当真是……岁月过得太快。
荀晏又一次与兄长同车,他在荀令君迷弟们诡谲的眼神中愉快的上了车,还不忘朝着那些年轻属吏挥挥手,为尚书台的新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关于御史中丞似乎不大靠谱的印象。
“听闻你为长文请了侍御史一职?”
荀彧对于幼弟这些年少有的调皮行为很是包容,只装作全没看见。
“嗯,”荀晏收回了视线,他颔首道,“长文在许都可代行中丞之责。”
荀彧的视线落在了身边已能与他共论大事的青年身上,他看了会,还是觉得过于瘦弱了些。
“雒阳以试招吏,清恒如今以为如何?”
他询问道。
“阿兄亦知?”
“友若与我提过,”荀彧叹道,“也有公卿子弟关注于此。”
……不会又是他的黑粉吧?
“农时、律令、数术……此皆寻常之考,又按分类增以策论、经义、兵法等科目,”荀晏顿了顿,才道,“皆不算太难。”
确实不算太难,但刷掉一批只知子曰,连农时都不分的子弟还是可以的。
荀晏想起来那几日乱哄哄的样子,仍是感觉心如止水,不过好歹算是完成了他最初的愿景,唯一的问题是他大概不应排名……平添纠纷。
他看了看兄长,见他安静的倾听着,便继续说道自己那一些微薄的见解。
“考试未必能尽得贤能,但放弃考试弊病更大,其中应试以为
官为吏所用之学,再规范程式,”荀晏忍了又忍,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朝中推行印刷术,可大兴学宫,储才为今后。”
荀彧缓缓说道:“清恒所想,更近于以文取人。”
“任何考试直到最后都会成为文墨小技,不过是为考核,为劝退一批人,”荀晏摇头,他冷淡的继续说道,“举荐与考试应当并行。”
官吏不需要在学术上有多大作为,考核也不必太难,一切并非为了取那一小撮尖尖,而是为了取合格的那一片,顶多不过是加了特试以审其才。
荀彧颔首,他知道荀友若担心幼弟想法会过于激进,但他听来也确实挑不出错处,乃至于有些欣赏这般思想。
他浅浅笑了起来,荀晏眨了眨眼睛,搓了搓手指,突然便忘却了方才逼逼叨叨的烦人事情。
那怀香握兰的尚书令就在他边上,他哪来的心思继续谈公事。
荀彧指尖点在堂弟肩上,看到幼弟微不可查的瑟顿了一下,他说道:“苏合香?”
荀晏一怔,随即笑道:“娄二郎送了一些,晚些时候送予阿兄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迷惑于兄长竟然这都闻得出来。
“苏合有镇痛调理之用,清恒还是自己用吧,”荀彧端坐了回去,即使在摇摇晃晃的车中仍是端端正正,“司空有意调换弘农太守。”
他说得有些突兀,叫荀晏不由回想起了前日里见曹操时的模样。
曹操待他倒是一如以往的放心,或者说信任,倒十成十像个关怀员工身体的好老板,这么多年下来,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不可能,虽然有些地方观念不同,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合作愉快,打工也愉快的状态。
“弘农……那日司空确有此意,却未明言调换何人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