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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郎君做贼似的走了,接下来几日又接连做贼似的来她这报道了几日。

原娘子思来想去感到了不对劲,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路数,这地儿要么是士兵,要么是城里百姓,可那人看上去两边都不沾,她寻了别的军士问也得不出什么答案。

“咱们军里最俊俏的当属赵将军,他是这个,”那军士伸出一根大拇指,“个个都是威武的汉子,哪来你说的小白脸?”

原娘反驳了一下小白脸的论调,然后无情的举报了那鬼鬼

祟祟的人。

漂亮郎君又不能吃,还是命重要一些,瞧他每日做贼心虚的模样,有时候还拐弯抹角打探一些街坊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是个哪来的逃犯!

逃犯在下一次买完糖后落网了。

伍长盯着逃犯,逃犯也盯着伍长,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唯有热心小兵还在欢腾着,被他们的长官喝止了。

那伍长看上去有些信仰破碎的样子,有些可怜。

军里的主簿放下手头事务匆匆来赎人,看到这情形也不由沉默了一瞬。

他对着那娘子道歉道:“惊扰娘子了,这是族中长辈,生性……洒脱,并非恶人。”

……谁懂他惊闻自家叔祖因为在附近买糖被热心百姓举报随后被抓的惊悚。

那玄衣郎君似乎还未缓过神来,他茫然的看了看主簿,又看了看围过来看热闹的吏民,最后看向了同样一脸茫然的原娘子。

半晌,他才幽幽道:“后辈脸皮薄,故而托我去买糖,实在无法,未想叫娘子误会了。”

他抛弃了节操,指着荀缉说着。

荀缉:……

他只能面无表情接下了脸皮薄又爱吃糖的新人设。

原娘知晓自己闹了个乌龙,又怕被人记恨,她瞧瞧观察了一下,只能看到那郎君面无表情盯着地面,耳垂泛红,她莫名感觉这人委屈得紧。

于是她塞了一把饴糖过去泯恩仇。

荀晏揣着糖选择遗忘方才的尴尬。

师弟在他的伙食里去掉了蜜饯饴糖,导致他不得不自力更生,又心虚不敢多买,谁想会变成这样。

他未开心多久便迎面撞上了赵云。

小赵将军意味深长看了看他,噗嗤笑了一声。

荀晏:……

完了,不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吧?

“子龙何故发笑?”

他故作镇定问道。

赵云没有戳穿他,反而温和笑了笑。

“河东大捷时,清恒并未笑过。”

荀晏一怔,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寻常将领,获胜之后皆是喜不自胜,云随清恒已近两年,却少见君大捷之后畅笑。”

赵云说道,相处越久,他反而少了些礼仪拘束,也明了眼前这人对这些并不看重。

荀晏揣起了手,摸了摸袖中的包好的饴糖,他想了想慢吞吞说道:“……因为没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好笑的,因为一切都从未停止,他甚至有些厌烦。

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却见有亲从来寻他,道是有朝中所派使者来寻他。

他去见了那使者,反倒是见到了一个他未曾想到过的人。

“祢正平?”

荀晏歪头喊道。

祢衡的面色极差,从黎阳到河东,这条路可不算好走,他又非蠢人,自然知晓自己这一遭恐怕深受眼前这人的影响。

但他还是收敛起了自己不怎么好的脾性,甚至假惺惺笑了笑。

于是荀晏知道什么事了。

曹老板令他直接屯兵雒阳,受开府之权,使持节督河南。

荀晏盯着那八尺长的竹竿节杖寻思了许久,他这回个许都怎么会这么难?

不对,他这是得和元让继续做同事了?!

第175章

幼年时,荀狸奴经常蹲在大屋的窗沿下,偷听里屋长辈兄长们与那些来来往往,面目模糊的士人交谈。

他幼时瘦小,裹上了厚重的衣物也只像一颗圆润的小团子,往角落里一缩,来往的客人几乎未曾注意过窗沿下有颗黑心团子在偷听。

唯有大人每每都能精准的把他揪出来,无可奈何的口头训话,又舍不得真罚。

他照旧听着大人与那看不清晰面容的人交谈,满心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又在思索今日能不能哄骗大人给他讲故事……不带经义典故的那种。

大概是蹲久了,他一阵刺痛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像一颗被戳破以后瘫软扁平了的汤圆,里头的讨论声顿时停止了。

梅开二度,旧事重演,他心想着,却又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里头的人走了出来,大人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熟悉而又陌生,乌发漆黑,眉眼如画,眼中温柔的漾着笑意。

荀狸奴突然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眼中发酸,他有点想哭。

于是他眼眶一红,很任性的就哭了。

可平日里最是宠他的大人却未来哄着他,也没有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大人只是站在原地笑着,他说:

“狸奴,又加班了。”

“又加班了……”

“加班了……”

“加班……”

荀狸奴大骇,他惊恐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绣纹精致的帷帐,轻薄的一层纱轻飘飘的,将背后的纹路衬得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的瘫在床上,又倦怠得不想动一动手指。

加班的生草感在心中疯狂生长。

……为什么他做个梦都是这样?

“梦魇了?”身边有人轻柔的问道,声音熟悉,“怎么都把清恒吓哭了?”

荀晏下意识伸手摸过脸颊,摸到了一片冰凉的湿润,身边的妇人已拿着帕子拂过他的脸颊,是淡淡的兰草香味,他不自在的撇了撇头。

见那妇人又摸到了他的肩膀,他窘迫得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姊——”

荀采挑眉,面上带笑,眼中却不减担忧。

“你幼时还不是我抱着,如今怎么就害羞了起来?”

“那不一样!”荀晏慢吞吞反驳着,凝固的大脑开始运作,他拧着眉问道,“阿姊如何在此?”

原谅他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但他也该知晓荀采不该在这儿。

“你前日里到的雒阳,一落脚就睡得人事不省,哪有空来关心还有个阿姊呢。”

荀采慢条斯理说道。

阿弟睡得久了,这会醒来还懵懵的,她说什么都得反应一会,少了几分这些年养成的冷肃之色,显得愈发乖巧纯良。

她莫名有些叹息。

荀晏眨了眨眼睛,感觉确实有些像自己会干出来的事,河东时四处奔波他有些吃不住,回来瘫一会也正常。

他想撑起身子,但睡了太久身上软得厉害,几次都未成功,还是荀采扶了他一把才坐起来,斜斜靠在床栏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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