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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来给他看伤,那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曹营人的日子,似乎挺难过的。
他有些怜悯的想着。
这年头折了条腿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管你是能以一敌百的无双战将还是卑微
无名的普通路人,若是一个运气不好,来的大夫摸不清门道,养着养着就发现这腿似乎瘸了。
张文远床上瘫的第不知道多少天,终于开始有人光顾他这个战俘了。
“你就是高伏义?”
床边站着的将军人高马大,一把嗓子也大得不行,这一嗓子下去,恐怕附近的人都得知道他叫高伏义了。
张辽顿时心如死灰,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嘴瓢,他以后可咋见高顺啊。
他就不应该怕丢脸就随口报了个别人的名字。
这还只是个开始,曹营里的诸曹诸夏侯将军归来以后,都像观赏珍稀动物一般,一定要来他帐里来看看这位稀奇的‘高伏义’。
终于又来了个将军,乍一眼看上去甚是文雅,仔细一看竟是个独眼将军,想来便是那夏侯惇了。
“明公有请。”
夏侯惇温和的说道。
主帐之中,曹操坐于主位,出乎意料的……身材不高,相貌平平无奇,只是别有一番威势。
他身边则坐着一个年纪不大,容色极为俊俏的郎君,那人见张辽来了,还笑嘻嘻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张辽用他能够百步穿杨的视力发誓,他绝对是在说‘伏义’一字。
荀郎害我!
他悲愤的想着。
曹操与荀晏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半晌曹操抬起头来,看向了底下那位吕布麾下骁勇善战的战将。
“吕布东奔刘备,尔知否?”
他问道。
张辽沉默点头,这些时日边上人也都在说,他也不是聋子。
“伏……咳,”曹操轻咳一声,“文远如今欲何为?”
曹操身侧的年轻郎君不甚规矩的趴在案上撑起了头,那双漂亮的杏眼看向了张辽,向他眨了眨眼睛。
张辽突然明了,这是特意给他的机会。
他垂下了眼眸,神色平静。
吕布远走,他又深陷曹营,若说他不顾及多年情谊,不想回去,那也是骗人,可如今……他又哪里有回去的机会。
况且……
张辽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重新向曹操拜下。
“愿为将军掌中剑。”
他说道。
第78章
河水冰冷而湍急,河岸高十余丈。
往日里端庄雅致的士大夫如今一个个狼狈不堪,或是匍匐而下,或是姿态怪异的自上投下,冠帻皆坏。
士卒于前背负着少年天子,刚至河边便争相上船,与天子同舟者,包括皇后与重臣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河岸边逐渐传来了马蹄声与厮杀声,李傕策马而来,方见天子已然渡河,怒呼:
“汝等将天子去邪!”
船上诸人自然不敢回头,只是护着天子,更加快的渡河,冰冷的河水溅在身上,带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河岸边无数未能上船的宫女与吏民在大声的哭泣求救,为李傕麾下的兵士无情的掠夺,扒光了衣服,不少人被一脚踹进了冰冷的河中,呛了几口水便逐渐没了声息。
“陛下!陛下”
董承喊回了天子的神,微不可查的往侧挪了挪,挡住了天子的视线。
“董卿。”
天子回过了头,垂下了眼眸,神色晦暗不清。
他要逃,他一定要逃走,他要回到雒阳。
他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愿望,相比起董卓,李傕郭汜是更加令人作呕的恶鬼。
乙亥,帝驾幸安邑。
乘舆居棘篱之中,天子与他的朝臣坐在破落的院落里,矮小的土墙破败而残缺,他们在封赏诸臣。
朝臣尽力让自己符合仪态,一个个端坐得像是在宫殿里似的,但一道道目光仍然带着戏谑看了过来。
兵士或是伏在篱上往里头瞧,或是扒拉着土墙,或是更加光明正大,直接站在没有大门的院门口盯着里头,一个个面上憋着笑,像是不理解他们在正儿八经做些什么。
原来天子也就这个样,和他们这些士兵差不了多少,都是落魄到土里去了。
都这个样了,还装模作样装什么呢!
士卒们一个个憋着笑,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只是用犹如实质的目光徘徊在院落里这些落魄了的贵人们身上。
少年天子似乎未有所察,他的手头早已没有刻印,便以锥画之。
或许是他的态度过于从容,一旁戏谑的兵士也逐渐摸不着乐趣,面面相觑最后摇了摇头
无趣的离开。
七月,在无数的苦难下,车驾辗转而至雒阳。
如今的雒阳早已非昔日的大汉之都,昔年董卓放的那把火烧尽了一切,将华美的宫室,繁华的市集皆烧成了焦黑的废墟。
有能力的人早已离开了这块不幸的地方,弱者则苟且于这座残城之中,人相食不足以道尽其中悲苦。
颠沛流离数载的朝廷终于重新回到了雒阳。
————
自击败吕布以后,曹操又一次走上了人生巅峰,彻底摆脱了被偷家的低谷。
新的一年,他平定兖州,南击颍川黄巾,屯兵许县,麾下虎豹骑的威名连远在蜀中的刘璋都有所耳闻。
那可是一支能够正面冲锋压制吕布的精兵,据说那支骑兵浑身着甲,所骑非马,而是某种不能与外人道耳的妖怪,冲锋起来有山岭崩塌之势。
在百姓们的口口相传之中,这支骑兵逐渐被妖魔化,包括常随虎豹骑出征的颍阴侯也都莫名其妙顶上了一个方士之名。
也就在此时,天子东还雒阳的消息随着兖州的平定一同到来,一切都恰恰好。
曹操当即召集群臣诸将,会于府中。
“杨奉、韩暹迎天子还雒阳,如今雒阳残破,军阀不慈,”曹操一脸不忍心的说着,随后图穷匕见,“我欲奉迎天子,卿等有何看法?”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个战略方向自从他初临兖州时便已定下,辗转至今,终有了实现的希望,他又如何能不暗自激动。
只是座下诸卿反应却未如他所料。
一片沉默后,夏侯惇起身,微微皱眉。
“明公,如今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未可制之也。”
天子的身边总是萦绕着一茬又一茬的人,曹操若是接手,那接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天子,还要承受天子身边各有打算的军阀攻讦。
曹仁等也皆有此意,纵是最早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毛玠也略显犹豫,最后看向了尚未发言的荀彧。
当今天下诸侯之中,仍是一袁最强,曹操次之,真要奉迎天子,若是一袁亦有此意来争抢,那岂不是平白毁了如今大好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