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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仲景亦是自幼研习经书,不也选择了钻研医术。”

张机无奈,只好携着一只笑得眉眼弯弯的团子同去。

这是荀晏这些天来第一次真正踏出家门,天光正好,温度适宜,田垄中布衣短褐的农人正在耕作,寒冬已去,春种也已结束。

行至那农人住所处后,荀晏才惊觉自家简直豪奢,相比之下人家的屋子还是茅草屋,看着就摇摇欲坠,大概只能满足住的需求。

张机不敢让他进屋,怕他年幼体弱沾了病气,荀晏也不强求,他少有出门,此时看什么都新鲜,溜达了一圈才在院里看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男童,应是那农人之子。

那男孩瞧着拘谨,分明很好奇但不敢上来搭话,这年头小孩难养活,成人自己都难吃饱,更遑论孩子了,所以乡野间的孩子多半如那顽强的野草,坚韧而顽强,皮实得很。

而像荀晏这般长得好看,一看就没吃过苦的可谓是极少,多

半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荀晏眼神一亮,也没啥包袱,自顾自贴上去和人家搭话,他年幼,长得好看还嘴甜,不一会就让那平时顽皮得很的大孩子戒心丢得一干二净,晕头转脑认了个便宜弟弟,就差把自己卖给人家了。

“今年少雨,果树都不结果了,若是往年我可以摘些野果赠予狸奴。”

名叫虎子的男孩叹气道,他家贫,想送个礼物给新的小伙伴都没法。

其实乡间小孩本也没这种规定,只是他下意识感觉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是和他不一样的。

荀晏蹲在田间,若有所思的眺望着略显荒凉的植被,倏而一笑,指着田间一只青色的蚱蜢说道:

“我想要那个!”

临走前荀晏送了虎子一朵他路边偷偷采下的最漂亮的野花,虎子送了他一只竹编小笼附带一只活蹦乱跳的蚱蜢。

这样也便算是两个孩子的友谊成立了。

只是回去后荀晏没有时间去为他全新的友谊添砖加瓦了,因为他不争气的小病了一场。

虽然只是略微受寒,但家人们都如临大敌,尤其是阿良,更是将他看得牢牢的,出门?不可能。

所以荀晏只得在家中继续接受荀靖的文化熏陶,闲来无事再逗弄逗弄那只虫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待到那只蚱蜢蜕皮后生出两对翅,开始尝试用口器啃噬竹编后,荀晏才惊觉自己错了。

他养的不是蚱蜢,而是一只蝻。

蝻,即为蝗虫的若虫。

而现在若虫蜕变成了成虫。

第3章

夏,四月,大旱,七州蝗。

——

这是荀晏第一次直面天灾,遥远的天际下遮天蔽日的黑雾将世界变得昏暗压抑,无数的飞蝗聚集成军,席卷而来。

他看到远处田垄间的农人惶恐的跪下,额头埋在干旱的土地上,嘴中喃喃着“八腊神”、“蝗神”一类的词语。

在这般天灾之下,人力显得渺小而无力,他们坐视看着刚刚开始生长的庄稼被那些悍匪啃噬,目光呆滞,空气中隐隐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阿良见荀晏呆立许久,以为他吓坏了,眼瞧着飞蝗将至,便一把将荀晏抄在怀中,抱着人直接往屋里跑。

这些飞蝗平时单个算不得什么,但形成蝗群以后便变得凶悍异常,虽不食人,但也敢招惹人,那一个个吃得圆润肥硕的,几只大蝗说不准能把小郎君撞个跟头。

荀靖也匆匆赶来,仆从们已经麻溜的将门窗关牢,室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屋外不停传来的嗡嗡声,以及摇曳翻腾的黑影。

“大人,”荀晏听到自己在说话,嗓音干涩,“蝗群何时会离去?”

荀靖一阵沉默,良久才整理了下荀晏有些凌乱的发丝,叹气道:

“蝗灾既起,其后几年怕是都不好过。”

不久,雒阳对蝗灾的处理措施下达了,天子令三公上奏长吏中苛酷贪污者,罢免之,一时之间官吏中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举报了。

是的,这是对于蝗灾的处理。

彼时天人感应学说盛行,从天子到布衣百姓都认为如同蝗灾这种灾难是上天的预警,是天意,之所以会有这种灾难,皆是因人事而起。

所以最常见的处置方式便是打压罢黜贪官污吏,提拔德才兼重之人,若是地方统治者足够贤德,那便会发生‘蝗不过境’的现象。

而主动捕杀蝗虫这种举动则很少见,一是民间把蝗虫奉为神虫,生怕猎杀触怒上天,民间甚至建立有蝗神庙等;二是缺乏有效手段,庞大的蝗群使人望而却步。

荀晏对此感到困惑,若是什么都不做,单靠贤德……难道真的能赶走蝗虫,这怎么看都很离奇吧?

荀靖现在没有时间回答他的疑问,因为他现在

每日忙着出门奔走,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竟劝着当地好几家地头豪族自愿开放粮仓,接济难民。

须知有些豪族在地方上的势力怕是比朝廷还要大,活生生成了土皇帝,朝廷建常平仓以备灾年,他们也建自己的常平仓囤积粮食,外头再缺粮,自个的粮仓也是鼓囊囊的。

有了这些地方豪族的帮助,总归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能护得这方角落一片安宁,但再多的就不好说了。

待得一切将将尘埃落定,日子已然快要入冬了。

他们是春日里来到南阳的,荀靖本是不急着回去的,却也未曾料到中间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先是荀晏大病一场,快要修养好了结果又遇上了蝗灾,真就是上天不让他们挪窝了。

张初便是在这个档口回来的。

他本是心情沉重,此番蝗灾波及七洲,涅阳是他的老家,也没有幸免于难,他听闻后连忙选择赶回家乡,一路上脑补了许多可能发生的凄惨场景,比如饿得乡亲们都成了饿死骨,徒弟一人在家独木难支,等等……

踏上乡土后他才发现……好像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农人们已经重新打理了田野,种上了芜菁、豆、黍等蝗虫不喜食的作物,瞧着精神气都还行,也没饿到哪去。

行至家门口,他开始思考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妙的预感。

随后他看到某位特别眼熟的风姿秀绝的男子披着大氅自他的家门后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喊道:

“品济归矣!”

不一会,一个穿得严严实实的漂亮孩子同样探出头来,有样学样的喊道:

“师祖归矣!”

张初:……

这种家被端了,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孙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张机的一番解说下,他堪堪得知了事情的过程。

大概就是荀叔慈莫名其妙也不事前通知一下就来拜访,结果扑了个空,然后很倒霉的碰上各种事结果逗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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