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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 还是跟着走进这书阁之中。晏家的书阁与仙门的螺旋环绕一圈一圈的藏书阁还不一样, 晏家的书阁只有一面墙, 一面足以通天的墙。越往上的玉简, 适用的境界便越高。
“这些俱是晏家的典籍, 你刚有突破, 应当正需要功法,以你神识将他默下,离开这水镜后, 也能自行修炼。”
纪遥跟着晏律飞向其中一层, 一块木板立刻将两人从上面接住, 他伸手从书柜中抽出了晏律要他拿走的玉简。
全是炼虚期的功法, 而非化神期的功法, 他眼睛一热,手指扣在玉简上,甩了开来, 紧攥着拳头, 冷声质问道。
“你为何还要装成师尊诓骗我。”
“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是纪遥想跟这个“晏律”说的事, 他已经知道一切是假,不必诓骗他。
他会试图突破这里,像楚月珺师叔那样向幻境外的人求救。
可是这人还像师尊一样待他,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到底是何居心!
看着情绪激动的青年,晏律轻叹了一声。
“之前你沉湎幻境,我不能把你强行唤醒,有伤魂魄,如今你已然清醒。我何必继续伪装。”
“我确实是晏律。”
“你把时间禁室的钥匙放在了惩戒殿,那里与我隔得很近,迟冥与那钥匙滴血认主,我自然是能用的。”
所以出不出时间禁室,其实早在他的一念之间。
死去爱苍生,活着只爱一人。
晏律知道纪遥想让他留下,舍不得他走,他事事随他心愿,唯独这样不行。
因为他舍不得的是他的师尊,放不下的是依恋。
他怎么能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将他强留下来,让他的徒弟无端承担等价于苍生的爱慕。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在他仍是师尊的时候,为一切画上句号。
晏律看着被骗怕了的纪遥,没有强逼他相信,他知道纪遥需要时间辨认,所以他转而诉说起了晏家的历史。
“晏家是上古战神一脉,因为某种原因,子弟大多没有七情六欲.....这对修炼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心中无杂念,修炼事半功倍。”
“但是晏家人情淡薄,亲缘寡淡,哪怕常常有只知其父不知其母的事情发生,他们也并不在乎,因为对他们来说,传承就是一切,杀了魔神,拯救三界苍生,就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使命。”
“我很认可这个使命,也知道他们对我给予厚望。”
“所以他们将年幼的我带到战神神格面前.....让我看未来堪称一番平顺的成神路时,我也没有拒绝,因为当时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天命之子。”
“直到七岁那年父亲出关,我才意识到,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我在整个晏家都是异类。”
晏律顿了一下。
纪遥喃喃道,“您去寻母亲了?”
晏律道,“是。”
“我问了他一个再正常不过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我的母亲在哪里?”
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寻常的问题。
在晏家却不一样。
“我自小早熟,不像个稚子。是以他们七年都没看出来,我是有情根的。”
“直到那一回,他们才意识到......我与晏家其他弟子不同。”
“到那时已为时已晚,战神很执着,他只看得中我。不愿意再选中他人,我不融就没人能融。”
晏律说着,划过一个画面。是一个穿着金光铠甲的上清仙门门主,再次来到戒律之巅找他的画面。
这是他父亲晏归与他的最后告别。
年轻的小晏律脸上还带着被鞭笞的伤,被晏归搂在怀里。
“律儿。”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一是你娘,二就是你。”
“若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有情根的人,我怎么会将你带回仙门、带回晏家。”
晏归即将赴死时,他与儿子说开了。
当年他之所以将晏律带上天,希冀于他能成为战神,不过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料到,晏律竟然有七情六欲,走无情道会异常痛苦。
若他知道,他绝不至于将晏律带回晏家。
承担这么苦涩的命运。
但是不融战神神格,战神神格迟早要入魔,若是他死后,世界大战结束战神神格依旧没有消散,他还是必须得融神格。
一个魔神尚且都让人无能为力了,要是两个魔神降世,恐怕世界要重回混沌。
这就是晏归最后的交代。
他之所以在炼虚期就融了神格,也是因为战神入魔一事当时已经迫于眉睫。
晏律将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讲与了纪遥听。
他的无奈,他为何本想自己成神,却还是选择了现在这条路。
“我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世界少一个灭世者,多一个救世者。”
所以哪怕最后是沈司渊融他的神格.....他也甘愿。
“如今,你被沈司渊困在了水镜之中,他想夺舍你的身体,复活你的祖先白薇,他注定徒劳无功。”
“你从这里出去,回归自己的身体,等沈司渊融了我的神格,他的执念便会消解,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只需要躲他一时,日后他一定不会再觊觎你的身体。”
晏律这些年来,为融沈司渊已经把沈司渊研究透了。
他身上有专门引导应对沈司渊执念的禁制。
只要沈司渊融他的神格,那道禁制就会彻底消解那执念。
晏律已经把事事都考虑周全了,唯独放心不下他这弟子.....怕他会难过。
“七年前未能与你明言。”
“我确实会从这世间消失。”
“但我从未悔过那时救你。”
纪遥显然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人是师尊,他唇瓣颤抖地问道,“为什么?”
晏家的书阁上有着写着天道伦常这四个大字的牌匾,晏律注视了许久之后,回过了身,坦然道。
“因为我爱慕你。”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一个仰慕自己的徒弟。
这是连天枢门规中都未记载过的罪,不合乎伦常,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惩戒自己,如今即将身死道消,大概就是天道都看不过眼,要罚他吧。
对面的青年怔愣在了原地,惶恐震惊地看着他,晏律心想着,他早知道纪遥会是这种反应了,如今他只不过是必须说出来,才能甘心消失罢了。
“别怕。”
“我会尽师尊之责,就是从此消失,也不会动你分毫。”
只有纪遥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一道凤凰的虚影他眼前飘过,是凤语鸢师叔进水镜来救他了吗?或许她正在某处默默注视着他的表现?纪遥不知道他看见的凤语鸢师叔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