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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琳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寂静,过度安静的环境会让他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或是想起日间所遭受的酷刑,又或是感受着体内的异动,弄得辗转难眠。
而当初先生降临到那个世界时,同样是如此寂静。
尽管虚空怪物并没有攻击当地的生物,但它的存在本身便已扭曲了周遭的生命与灵魂,贴近的动物刹那间便消亡,奥尔德里彻家族内的所有成员与仆从也在短时间内化为不正常的活尸,夜晚时沉浸在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中,让这座本应生机勃勃的宅邸,变得空无而死寂。
即使后来先生在拥有自我意识后已经能控制大部分的本能,但本体依然是能摧毁一切的恐怖凶兽,一旦真正地踏入生灵之间,或许会造成同等的灾劫。
大概这就是明明已经踏入典礼会场,却只在远处独自遥望的原因吧。
侧躺在床上的琳半闭眼睛,卷缩在温暖柔软的被铺里,一边感受腹中蛛卵的跳动,一边无意识地想着先生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对先生作为人的一面,有真正的实感。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先生的所思所想,他知道那并非仅仅是模仿人的模样与谈吐,并非纯粹作为欺骗人的假象,而是有着与人无异的情感。
微弱得能随时被本能摧毁,却如此真切,如此真实。
当然,这不代表琳打算就此对先生放下敌意,正如那段记忆所示,这种来自本体的、对灵魂苦痛与绝望的强烈饥渴对先生来说,是意识所无法克制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先生有着对生灵的喜爱和怜悯,能如此温和地待他,饥饿时却依然能无比冷酷地摧残作为食粮的他,无情地从他灵魂中榨取出能令自身满足的负面情绪。
毫无疑问,先生是极其危险的怪物,和深渊之口一样,是对一切存在有威胁的恐怖存在。
对他来说,亦然。
琳垂下眼帘,抬起手轻轻安抚腹中的卵,这些吸收过他脑浆的蛛卵比普通的卵更活跃,不断顶撞着子宫壁和输卵管,弄得他下身有些不自在,还有一丝丝燥热与快意。
但这个强大的危险,未必不能解决。
若能研究出人造灵魂,让先生不再需要折磨真正的生灵便能汲取出足以充饥的气息,那先生的威胁性便能降低许多,虽然他的灵魂已经永坠本体,协定也无法解除,到了那时至少能和这个男人皮囊正常地相处,像一个正常的仆从那样生活着,不用每日经历令人崩溃的痛苦,还有那......
......刻入灵魂的疯狂快感。
想到今天那几次垂死间的激烈高潮,琳不自觉地微脸色微红,被贞操锁压迫的阴茎传来苦闷的痛,由痛苦产生的性瘾已经是肉体无法剥离的一部分,即便他离开了先生,这种早已深植灵魂的性欲依然不会消失。
不过先生显然知道他已经不再执着于这股欲望,单纯的折磨或蹂躏早已无法使他内心动摇,而协定本身是没办法彻底束缚行动的,只要某天他觉得再也无法承受,从他灵魂内逸散的红雾能在一瞬间毁灭本体,这对先生来说显然是个相当大的隐患。
而“研究人造灵魂”本身,就是先生给予仆从的新目标。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能摆脱苦痛,就难以抗拒继续存活的诱惑,哪怕只是一丝犹豫,无形之力就足以抢在红雾在本体处释出前,将企图反抗的仆从碾碎。
而且现在先生掌控了他的灵魂,即便不强行改变他的意志,也能随时感觉他的思绪,或许在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之前,先生就已经察觉,对这个存活了无数年的怪物来说,要悄然地引导一个能轻易看透的生灵不过轻而易举,更不用说先生还有着与人无异的表象。
也许,他早就陷在对方的计划中。
琳无声地哼了一声,盯着以精致纹路装饰的墙壁,一手抓住被子边沿,将自己更深地埋入温暖的被窝中,虽然知道现在思考那一切已经没有意义,这样辗转不眠只会引来皮囊的关注,还是难以压抑内心在过度寂静中的浮躁。
也许从他再次与复苏的先生相遇开始,他就一步步踏入对方的诱惑中,直到变得对活下去的交易无法拒绝,最终如对方所料般回到这个地方,甚至是那段不为人知的记忆,也只是期望能让他产生动摇。
明明摆出真诚的模样,却总是在算计着、掌控着他人命运,真是个十足的混账怪——
“请不必担心,我从未尝试控制过你的选择。”
“!”
沉浸在思绪中的琳睁大眼睛,转过身来,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的男人。
如同过去无数次在他睡不着时出现的那样,先生又一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叉,修长的十指交叠,温和地俯视着在床上辗转的仆从。琳盯着男人那双深而纯粹的怪物之瞳,片刻后撇开视线,掌心无意识地抚着洋溢生命气息的小腹,银瞳注视着似乎从未有过改变的天花板。
“但你确实能随时窥视我的内心,不是吗?要操纵我的命运,对先生来说轻而易举。”
“我从未刻意窥探于你,即使在你我交合之后,我也只能透过交合部分感应到少许明显的思绪。”
男人温和地解释,稍稍向前俯身,一双漆黑的眼在黑暗中变得更深,目光却依然柔和。
“我不会尝试、也未曾试图完全掌控你的命运,琳。”
“是吗.......”
琳垂下眼帘,他能感觉到灵魂内触角毫无保留地传来的思绪,即便不听那诚恳的语气,也知道男人所说的皆是内心所想。
“如果当初被带回来的我,最终选择去往你再也无法寻到的地方,最终在百年后彻底消逝......先生打算怎么做?”
“在自身消亡前,我会继续尝试寻找合适的灵魂者,尽管希望渺茫——倘若失败,我将安然迎来死亡的命运。”
“.....没有其它后备方案?”
“仅能与你结成的协定,就是我仅有的方案。”
“即使知道我可能拒绝?”
“是的。”
先生柔声回应,没有丝毫犹豫,冰凉的指尖伸出,触碰精灵露在被子外的手掌,轻轻握住,让掌心的寒意与精灵体温合二为一,彼此交融。
“我希望能与你一起存活,也祈愿你能接受我的请求。”
“但你已是自由的生灵,是否接受协定应由你的内心决定,强行扭曲你的灵魂或命运,只会重现与奥尔德里彻家族过去无异的悲剧,绝非我所愿。”
“而我早已做好迎接命运的准备,很清楚将自身生死交由自由意志决定的风险,知晓你对我的敌意,很可能会导致协定无法结成.....”
男人的声线很低,却清晰而认真。
他俯身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