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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终于肯起身，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进了诊疗室。

比起医院里白得刺眼的墙壁和令人不安的消毒水味，这间铺着木地板、贴满粉蓝色墙纸和Q版简笔画，并洋溢着淡淡橘香味的诊疗室，显然让安和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抖了抖兔耳朵，蹲在门边把鞋子脱掉摆好，只穿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轻得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来啦。”裴嘉言坐在里头等半天了，看见安和进来就冲他招招手，“过来坐。”

安和抿着唇应了一声，有些局促地扯着自己过分宽大的衣摆，走到裴嘉言面前坐下：“你……你好。”

他面相显小，坐姿也很乖，两腿并拢地跪坐着，手放在膝盖上，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紧张，跟对面单手支着下巴随意歪在小桌边的裴嘉言全然不同。

“你好。”裴嘉言也回了他一句，然后指着小桌上的积木楼，“会玩这个吗？”

安和看着没说话，估计是不会，裴嘉言就示范给他看，从其中一层慢慢抽出中间那根木条，然后翻到有字面放到安和面前：“就是这样。上面的字认识吗？”

安和还是木着脸，不过眼里显出几分兴趣，就照着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叫，什，么，名，字。”

“很好，游戏规则就是抽一根木条问一个问题，我抽到了问你，你抽到了问我。”裴嘉言故意顿了顿，“——或者问关于钟昱清的事也可以。”

果然小兔子眼睛立马亮了，很快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开始伸手抽木条。

“……喜欢吃的食物。”安和念出来，念完了又扁扁嘴，“这个我知道啊。”

他给钟医生做了那么多顿饭，对钟医生的口味偏好还是了解的。

“那好，你刚才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扯平了。”裴嘉言笑，“轮到我抽下一根。”

安和就收回手按在膝盖上，乖乖地看着他抽。

“喜欢的颜色。”裴嘉言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

安和想了想，说黄色。

“嗯。”裴嘉言心想喜欢明亮温暖的颜色啊，看来对生活还是充满期待的，“轮到你了。”

安和抽了一根，问喜欢的朋友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裴嘉言求生欲很强地说，“反正不是我。”

安和抿了抿唇，放下木条等他抽。

“……喜欢什么气味？”裴嘉言问。

安和低下头，不经意闻到了钟昱清外套上残留的信息素，小声道：“喜欢酒味。”

“哦？”裴嘉言挑眉看着他，“小朋友喜欢喝酒吗？”

安和对小朋友这个称呼不太喜欢，但碍于对方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没有表达不满，只是抖了抖兔耳朵，重复刚刚裴嘉言说过的规则：“……只能问一个问题的，轮到我了。”

“好好好。”裴嘉言抬起双手，“你抽你抽。”

这次抽到的是喜欢做的事情。

“喜欢做什么……运动吧。”裴嘉言说，“他平时就没少去健身房，周末有时间会到郊外爬山或者骑车，蛮无聊的。”

刚说完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瞪了一眼，再看过去小兔子已经恢复原样了，捏着衣角小声驳了他一句：“不无聊的，我也喜欢做。”

裴嘉言顺势问：“那你喜欢什么运动？”

安和又抖了抖兔耳朵，说他还没抽木条，不能问上面没有的问题。

裴嘉言吃瘪，只好再抽一根：“喜欢喝什么饮料？”

安和这次回答得很快，说果汁，裴嘉言就让他等等，起身去角落的小冰箱里拿了瓶胡萝卜汁过来递给他，问喜不喜欢。

“……喜欢的。”安和舔了舔唇，潜意识觉得拿别人东西不好，但最终还是没敌过本能，伸手接过裴嘉言已经帮他拧开了盖子的胡萝卜汁，有点开心道，“谢谢你。”

“不客气。”裴嘉言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小兔子不肯要，看样子应该是放下戒心了，“来，轮到你抽了。”

之后两人又玩了会儿，问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快结束时裴嘉言故意把积木楼弄倒了，在安和略显遗憾的目光中掏出一张白纸和一盒彩铅放在他面前，说刚刚你喝了我的胡萝卜汁，走之前可以回赠我一幅画吗。

安和抱着没喝完的瓶子眨眨眼，问裴嘉言要他画什么，裴嘉言说什么都可以，画你现在想画的就行。

安和想了几秒，拿起笔开始画。

裴嘉言装作有事要忙的样子起身走开，等十分钟后再回来安和已经快画完了。

……挺厉害的。

以往他让患者画画，患者大多画的是简笔，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画出一张素描来的。

“好了。”安和放下笔，把画往裴嘉言的方向推了推，“这样可以吗？”

他画了一个大房子，有阳光和庭院，大门紧闭，里头有个人坐在秋千上，正温柔看着自己抱在怀里的那只小兔子。

裴嘉言收下画，夸他画得很好。

安和害羞地低头笑，又听见裴嘉言问他，下次还想不想来玩。

“嗯。”安和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闻着令他安心的味道，“也想和钟医生一起玩。”

裴嘉言笑着逗他：“可我不想和钟医生玩，就想和你玩。”

安和疑惑：“你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不想呢？”

裴嘉言说：“因为玩腻了，我喜欢可爱的小兔子，不喜欢无聊的钟医生。”

安和咬着唇，想说他不可爱的，钟医生也不无聊。

但没来得及说就走到门口了，安和蹲在门边穿好鞋子，跟裴嘉言说再见，又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安和，不叫小兔子。

“好的。”裴嘉言把刚拍的照片发给钟昱清，笑眯眯地挥手道，“安和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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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叽要乖乖治病嗷

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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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安和没怎么说话，不过看得出来心情挺好的，两只兔耳朵一跳一跳轻怕着脑袋，双手并排搭在腿上，随车载音乐的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指尖。

钟昱清也没问他在诊疗室里干了什么，只在快到家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说你下次还想不想再去。

安和立刻嗯嗯两声，说想的，钟昱清说那过两天有空再带你去，安和又问过两天是后天的意思吗，得到钟昱清肯定的答复才点点头，晃着两只兔耳朵跳下了车。

晚饭后两人一起去超市买日用品。

上次买的零食都吃完了，安和就挑了几样新的放进购物车，经过玩具区他也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钟昱清觉得新奇，推着车站在旁边看他拿起一个积木楼看了看又放下，空着手回来说走吧。

钟昱清问想买怎么不要了，安和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