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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以自己的方式结束。”

伴随着最后一枚羽毛飘落在地,修普洛斯的核心闪烁几下,银光熄灭,彻底陷入沉寂。

路法斯逃过一劫,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他长舒一口气,低头想要查看伤势,却惊愕发现明明被萨菲罗斯斩断的手臂,却完好无损地长在原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霍然抬头仰望头顶的造梦机器,然后懊恼地一拳擂在地上。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既然萨菲罗斯以克劳德记忆为锚点,那么当修普洛斯连接上克劳德后,萨菲罗斯自然就能以克劳德的精神为桥梁,对修普洛斯进行侵蚀,并操控它为在场的两人演绎了一场过于逼真的幻象。

被耍了啊,不愧是星球之敌!

路法斯不顾风度地摊开四肢,精疲力竭地仰躺在地,半是讥讽半是失望地大笑起来。

“克劳德,你轻而易举就放弃了杀死萨菲罗斯的最佳机会,我希望你今后不会因此而后悔。”

“早知道你们之间的‘连结’是这个意思,我就不会试图劝说你,而选择更加干脆利落的行动……”

克劳德同样瘫坐在地,虽然后背伤口已经结痂,但是血液流失后的感觉始终不怎么好受。对于路法斯的讽刺没有丝毫反应,由他发泄。

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连结”?

克劳德觉得可能无法用一个词语来定义。

那个男人是他的兄长、他的导师、他的梦想。同时又是他的敌人、他的热恋、他的绝望。他无法否认,那些关于萨菲罗斯的噩梦里,偶尔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场景。醒来后身体燥热、床单潮湿,留有令人羞愧窘迫却又不失回味的余劲。

萨菲罗斯对他的侵蚀,确实已积重难返,病入骨髓。

克劳德揉了一把面孔,让自己振作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拾起地上唯一所剩的一根黑色羽毛。

“侵蚀是相互的。当萨菲罗斯在注视着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顺着那视线找到他存在的位置。”

路法斯挑起一根眉毛:“你想做什么?”

“我厌倦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逃亡了。我想要找到萨菲罗斯,了解他,然后改变他。”克劳德向路法斯伸手,做出邀请,“要合作么,以我的方式?”

路法斯看着克劳德认真的模样沉默良久,他没有伸手回握,也没有摇头拒绝。只缓缓吐出一个评价:“天真。”

他发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青年的研究并不如自认为的那般透彻,对方确实脆弱、彷徨,容易动荡与破碎。但同时又坚韧、顽强,并始终留存着一份不会改变的天真。就像是漫布荒原的野草,它会在劲风中成长。

或许正因如此,星球才从亿万生命中选择了他。

第7章

时间转回现在。

克劳德感知到蒂法的注视,不需要抬头对视,轻易便能察觉出她竭力掩饰在微笑下的忧惧。

矮个子佣兵似乎本不该具有这般细腻的情绪感知力,因为除了一头金发浑身上下黑漆漆的他看起来像是只高冷的灰鸮,拥有难以亲近的气质与一身硬质的、刺人的羽毛。

但事实上,他的内心柔软而敏感,任何与他有过深入交集的人都会不自觉被那份淳朴的温柔所吸引,感叹若非命运捉弄,或许他将以一个小镇男孩的身份长大,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面包师或是花匠,烤出鲜甜焦脆的椰蓉面包或者种出一院子金灿灿的向日葵才是他的人生追求——拯救星球不该是他的宿命。

克劳德小心地转移话题:“我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么?”小镇男孩体贴人的方式总是粗糙又笨拙。

蒂法感到有些鼻酸,又有些好笑。但她还是收敛起情绪,笑道:“当然有,我和尤菲做的,你可要全部吃干净哦。”

尤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地插话:“是培根与烤肠口味的提拉米苏和用了鲱鱼罐头的‘仰望星空派’,绝对令你回味无穷!”

她翘起拇指,表达出对于两份作品的洋洋自得。而巴雷特和赤红十三则在旁边表演起默剧,一个掐住脖子拼命翻白眼,一个仰面卧倒四脚朝天。

克劳德理解到一人一狗努力传达的意思,顿时后背发凉,使劲儿想了想,实在没能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深夜1:30,独立休息室内。

克劳德平躺在床上,拜蒂法和尤菲的手艺所赐,今晚有些辗转难眠。走廊里工作人员的脚步声逐渐停歇,唯有仪器运转的白噪柔和回响。

夜晚的空气中震荡着德沃夏克的夜曲,克劳德猜测这声音多半来自附近属于路法斯的套房——银发整齐后梳的神罗总裁穿着真丝睡袍陷在皮质沙发里,一面听着黑胶唱片,一面品着某个名品庄园特供的白葡萄酒,仿佛一张从旧日杂志里找到的相片。

那温柔、甜美的旋律经过门房与走廊的过滤,迷蒙失真,像是温暖的手指按摩着克劳德抽痛的精神,意识逐渐变得朦胧……

[他被疼痛惊扰,疲倦地撑开眼皮,胸口插着一柄薄而修长的太刀,是正宗。而自己手握出鞘的六式,寒光泠泠的刀锋抵住面前男人的胸膛。

萨菲罗斯,这个兼具恐怖与性感的男人,垂下眼睫,用那双富有魔性之美的绿眼描摹着克劳德的表情。

他抬手握住六式的刀锋,任凭它没入胸口也阻挡不住靠近克劳德的步伐。很快鲜血将两人紧贴的胸口濡湿。

克劳德在人怀中战栗,呼吸着那人犹如硝烟般侵略的气息,他被蛊惑着松开刀柄,双手颤抖攀上男人后背。皮肤陷入骨肉,脏器与血肉交融,两人紧紧相拥,融为一体。]

克劳德几乎是被吓醒的,上半身弹起的动作又凶又急,幸亏路法斯及时后仰躲避,才避免第二天额头肿起的窘境。

佣兵在薄薄床单下绷紧身躯,他细微地发着抖,心有余悸。

“你为什么在这里?”

神罗总裁的面孔暴露在苍白的月光下,石膏雕线般的轮廓仿佛从油画中裁剪而出。他果然穿着真丝睡袍,但手里没有白葡萄酒,而是根抽了大半的雪茄。

“别紧张,My blonde beauty。我只是在听见某种野兽般的嘶吼声后,过来看看你的精神状况。毕竟我可不想第二天睡醒,发现隔壁开门的不是某个矮个子佣兵,而是一头银发绿眼的怪物。”

神罗总裁讲着令人无法发笑的笑话,茄衣燃起暗红火星,烟雾没有过肺,只在口腔中一转便呼出。

他瞥一眼对方脸上和锁骨间的冷汗,问道:“你又梦见星球毁灭了?”

“不,比那更糟。”

克劳德用力搓了一把脸,起身下床,赤脚踩着地板向盥洗室走去。片刻后,里面传来水龙头拧开的声响。

“我与萨菲罗斯互相捅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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