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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动容,可却仍是没有提笔。

闻迁见状,似乎很无奈似得摇了摇头,朝身后的侍卫抬了抬下巴,那侍卫会意,抽了剑出鞘,手起剑回,将宸妃心窝捅了个对穿,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圆瞪着眼,含着满目的泪水,滑倒了下去。

只有胸前原本藕荷色的宫裙被一片殷红的血浸开,形状张扬,像朵绽放的及其艳丽的杜鹃花。

八皇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含着塞在嘴里的油布,嗓子眼里却发出一阵痛绝的悲鸣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他眼眶里滚落下来,他被捆缚着却仍然努力的膝行到了已经倒下的宸妃身前,不住的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去拱已经失去了呼吸的母亲——

潜华帝见状,终于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了,双目赤红,盯着闻迁哑道:“……你这个畜牲……你……咳咳……你会下地狱的!”

闻迁却没搭理他,只是吩咐身后的侍卫道:“去,把八弟嘴里的东西取了,好歹也是本王的亲弟弟,有话总得让他说出来。”

侍卫领命,去取下了八皇子嘴里的油布,果然八皇子伏在宸妃身边,摘了油布便张嘴悲嚎着叫起母妃来,如此凄厉的孩童哭声,就连不相干的人听了,心中也不免戚戚然,更何况潜华帝这个亲生父亲。

闻迁走到了八皇子面前,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目光似乎有些怜悯,语气很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背后寒毛直竖:“好弟弟,不是五哥心狠,你今日若是上路去陪你母妃,可得记住,不肯救你母妃、不肯救你,心狠的是父皇,到了阎王爷面前,你可得记住,要告便告他,五哥也不想的。”

八皇子却满目惊恐,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打嗝道:“五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闻迁没回答,只是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抬目道:“父皇,您还是不肯写吗?”

潜华帝死死盯着他,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终于哑声道:“……逆子……你放过你弟弟,朕写就是了。”

闻迁闻言,并未露出什么惊喜神色来,反而有些惋惜似得叹息道:“父皇若肯早说此话,宸妃、孙嫔她们,又何必白白丧命?”

潜华帝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提起笔来,他边写边咳,闻迁见状,吩咐了底下人去备了一碗枇杷膏来,宫人递到潜华帝面前,想要喂他,却被潜华帝打翻在地,他扔了笔在案上,喘道:“惺惺作态……朕不要你……咳……朕不要你可怜。”

闻迁走到案前,果然见他已写完一整篇禅位诏书,且看了前头几行,也只字未提他篡位逼禅之事,潜华帝不过只是感慨自己英华已逝,又劳心天下多年,今又实在春秋年上,再无心力为国家天下,忧勤履冰,他只心求闲逸,故愿禅位于子,以保休和。

然而下头一段,开头的四个字却清清楚楚写的是——

皇七子楚。

后头洋洋洒洒数百字,更说的都是容王如何自小忠孝韫惠,礼度自成,又雄才宏略,恤怀天下,上可操戈伐暴除凶,保山河之固,定四海之宁,勋绩昭震宇内;下可伏首体百姓之难,平治水祸,赈济民生,又不辞躯体之劳,亲至河患险地,量河固堤,如此种种,凡所诸皇子之中未有……

看得闻迁几乎面色铁青,抬头对潜华帝冷声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潜华帝扶着椅子扶手,靠在椅背上,抬了眼皮看了看面色黑沉的闻迁,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里颇有些讥嘲意味,他分明嘴角还有血迹,又咳得厉害,仍是强撑着道:“什么意思?你既要逼朕写禅位诏书,朕写给你就是,你若有本事,就拿此诏书去昭告天下!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坐稳这江山,哈哈哈哈……”

“……你如此丧心病狂,还要手刃亲弟,无非是因为你……咳咳……你自己也知道,你已拖不起了,你与靖安侯……不过是两个草包……以叛军数万之众,竟久久未得胜势,还与容王、修平侯焦灼至今……你是自知情势不妙,才狗急跳墙……行此下策,趁你七弟于前线不得脱身,偷偷摸摸绕来,挟持于朕,逼朕禅位……”

“你的用兵之才……咳咳……远不及你七弟,你被擒诛,已是定局……等朕的援军到了,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今日便是杀了追儿……追儿也不过一稚子,又能左右什么,你若……若真有本事……就去杀了你七弟……”

闻迁冷道:“八弟一个稚子,的确左右不了什么,但儿臣却知道,杀了八弟,即便左右不了别的,父皇却定会悲痛欲绝,都说人老了最心疼幼子,您这趟特意把八弟捎上,不就是为了享天伦之乐吗?儿臣倒是好奇,究竟是父皇的援军来得快,还是八弟的小命没得……”

他话音未落,殿外却传来刀兵交接声,和密密麻麻的兵士跑动的脚步声。

闻迁脸色一变,然而才刚转过身,殿门便已经被人一脚踢开,几十个兵士从外头鱼贯而入,抽刀而出,短短片刻功夫,便已制服了殿中叛军,闻迁也被团团围在中间。

有殿内跪着的妃嫔,不知怎么呕出了嘴里的油布,喜极而泣道:“是谢公公!是谢公公带着救兵回来了,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为首的两人,正是青岩与卞宾卞老将军。

青岩看着闻迁,神色无悲无喜,淡淡道:“五殿下,外头都已被我们围了,齐子熠也已束手就擒,包士忠将军领旨救驾,现正往千鹤岛那头去了,靖安侯和皇后娘娘被生擒,也是迟早之事,您如今败局已定了。”

闻迁面色变幻良久,死死盯着他,最后才从喉咙眼里挤出来一句:“……你当日果然是诈降的,本王居然信了你的鬼话。”

青岩道:“小的当日不过提醒五王爷,勿再结党谋储,激怒万岁,字字肺腑,并无虚言,何来鬼话之说?可惜您没听进去,五王爷自起的反心,落得败局,可不要怨旁人。”

语罢道:“把宣王押下去,听候发落。”

他这才转目看向潜华帝道:“小的救驾来迟,叫万岁受惊了。”

他虽如此说,却并未如以往那样躬身曲脊,潜华帝一时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竟也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只是看着青岩,两眼满布血丝激动道:“朕就知道……咳咳……朕就知道,你定会说到做到,回来救驾……”

青岩浅浅一笑,却并未再回答他,只是转目看向卞宾道:“劳烦卞将军,先将宣王看押,等容王殿下与傅侯爷、包将军那边剿灭完剩余叛军,再来亲自处置宣王。”

卞宾点了点头,道:“好,就依谢公公所言,只是殿中这些嫔妃……又该如何处置?”

青岩道:“也先都带出去,暂且安置到偏殿吧,请将军好生安抚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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