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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逸被他戳破心事,脸色一白,喏喏道:“儿臣……儿臣不敢。”
潜华帝道:“你是朕的儿子,你敢不敢,朕心里比你清楚。”
“你只有两条路。”潜华帝道,“其一,废为庶人,朕会把安王府留给你,保你余生富贵,将来传位新君时,也会留下诏书,不叫新君登基后为难你,保你一家平安。”
闻逸怔愣片刻,便立刻道:“那……那其二呢?”
潜华帝道:“其二,朕会保留你亲王的爵位,但一应食邑俸禄,悉数折半,朕不会给你封地,你身上伤势一好,便即刻离京,发还关陇老家守皇陵,从此往后,除了万寿节朕有诏令,你与王妃、膝下儿女,皆不得离开关陇半步,否则视同谋逆。”
闻逸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春凳上翻下身来,也不再顾伤势,膝行着爬到御阶下,哭求道:“父皇,您不能这么心狠,儿臣是您的亲子,大哥当年再有不好,您不是也没有削他的爵么,如何忍心将儿子废为庶人?儿子和王妃、小县主……以后如何见人?儿臣知错了,求求父皇宽恕……”
潜华帝闭了目,似乎是不愿看他这副狼狈模样,只道:“你既舍不得亲王之位,就回关陇去,朕又不是没给你第二条路。”
闻逸道:“可那样……儿臣若想见父皇母后一面,岂非难如登天,父皇,您就如此心狠吗?”
潜华帝似乎听到什么可笑之话一般,从御座上站起身来,踱到闻逸面前,高高在上,低头看着儿子道:“朕心狠?”
“你真愚不可及,岂不知朕给你这两条路,正是为着保全你的性命。”
闻逸一愣,有些没听懂他这话,虽觉得话中似乎意有所指,但心绪慌乱之中,却也不及深想,只是见潜华帝走进,便抓了他的裤腿继续哭道:“父皇,儿臣求求您息怒,就网开一面,饶儿子一命吧,儿子以后行事一定谨慎,再说……再说父皇既然也知道,国子监之事是有人设计儿臣,那些书信,也是有人构陷儿臣,儿臣清白无辜之身,父皇为何如此重罚?”
“清白无辜?”潜华帝冷笑一声,“朕问你,上个月廿七,你在见谁?”
闻逸被问得呆了呆,却没答话。
潜华帝继续道:“朕再问你,你为何与那几个监生大打出手?”
闻逸脸色有些不好看,仍未答话。
潜华帝道:“你不敢答,朕来替你答。”
“你在忙着见你的好舅舅,对也不对?朕来猜猜,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多半是抱怨朕寡恩,宁肯封了修平侯,也不肯复他齐家靖国公的爵位,对不对?”
闻逸不想他竟然只随口一猜,便猜了个准,素日里潜华帝一贯教养皇子们,不可与外家过从甚密,他当面被揭穿,脸上难免有些过不去,终于没脸再狡辩了。
潜华帝见状冷笑一声,道:“蠢货,你舅舅是不是奉承、胡吹你几句,说你比你四弟有才干、得民心,再扔两句模棱两可的漂亮话,便哄得你沾沾自喜,对储位想入非非?你以为你的好舅舅当真看重你,大过你四弟么,你怎么就不想想,他这些话会跟你说,难道就不会同太子,同你五弟说?为何最后只有你生出事来?你竟然还有脸和朕说什么清白无辜?”
“你该庆幸才是,若无国子监之事,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勾连朝臣写联名折子,劝朕给你的好舅舅复了他家的国公爵位了?朕只怕你一片苦心,也讨好不了你那好舅舅,最后反倒给他人做嫁衣呢!”
闻逸被他数落的面色灰败,再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潜华帝道:“你既然选不出来,朕便替你选,你就留了爵位,回关陇老家去吧,也不至于做个庶人,如此……算是全了朕与你的父子之情。”
“送安王回去。”
青岩朝两个抬着春凳进来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两人见状,便上去搀了闻逸趴回春凳上,这才抬着他出去了。
闻逸就这么被抬出去,也再没说出什么来。
潜华帝坐在御座上,有些疲倦似的闭了闭眼,良久才道:“诏书……你依着方才朕说的改了吧,朕不想再看。”
青岩道:“是。”
很快发安王回关陇皇陵的旨意,由司礼监批了红,又自文渊阁下了,朝臣闻之,倒是都纷纷称颂起皇帝不徇私情,大义灭亲来,除了几个昔日支持安王的,有些不甘心,试图替他求情几次均无果后,安王回关陇守皇陵的事,就这么成了定局。
安王动身离京那日,齐皇后竟亲自出宫去送了。
她从前处事一贯淡然,哪怕是亲生儿子受罚,也从来不对潜华帝的处置多说半句,如今倒是少见的情绪外露,亲自给闻逸一家添置了足足两车路上的穿用物什,闻逸离京之时,她拉着儿子的手叮嘱他路上小心,到了关陇要叫人传信回京保平安,半点没提、也没责怪闻逸犯错之事,倒是让人感受到了这位早年一贯精明、手腕又极其果决的皇后难得一见的爱子之情来。
连青岩出宫去和商大伴说起此事的时候,商有鉴坐在院子里盘着手里的佛珠,听了皇后的反应,也啧啧称奇,最后叹道:“天底下哪有人能心狠一辈子的呢?”
青岩一边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商大伴,一边垂着眼道:“师父说的是,只是徒儿想着,就算年纪大了心软,当初毕竟也是心狠过的,咬过人的畜生……就是改吃了素,嘴里的人血也是擦不干净的。”
商有鉴从未听他说过这种话,当即有些变了脸色,好在想起这是自己的私宅,除了小徒儿和自己也没有别人,几个伺候的丫头眼下幸好也都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却是打量着青岩低声道:“怎么好好的说这种犯忌讳的话?你如今什么身份?就是心里想着,嘴上也不能浑说,你可庆幸是在咱家这里,怎么?可是皇后娘娘在宫里给你气受了?”
青岩笑了笑,道:“那倒不曾,皇后娘娘是何等精明人物,怎会得罪万岁身边的人?只是想起些旧事罢了。”
商有鉴听了一愣,以为他说的是漱石,心里倒是觉得不足为怪起来,毕竟他这徒儿,虽不如漱雪漱青和漱石是打小的情分,可却是个心软好管闲事的,会因为漱石对皇后起些怨怼之心,倒也不足为奇。
商有鉴叹了一声,道:“人的命,天注定,主子终究是主子,奴婢永远是奴婢,咱们就是命比纸薄,那又能怎么办呢?漱石当初也是太不清醒了,没有大殿下,也有二三四五殿下,没有皇后,也有贵妃、宸妃,事已至此,再怎么怨也是无用的,日子总得过下去。”
青岩道:“师父说的是,不知漱石如今在皇庄可好?”
商有鉴笑了笑,道:“咱家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前些天咱家去瞧他,他在庄子里认了个义弟,咱家瞧着是个憨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