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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带:“小伤罢了,如今已全好了,皇上不必挂怀。”
潜华帝道:“你的婚事,朕这几日已经在考虑人选,你不必挂心,朕不会耽搁你的终生大事太久。”
闻楚道:“去年之事……才过不久,现在就重提儿臣的婚事,只怕太子殿下和母后会介怀。”
潜华帝道:“小皇孙早夭之事朕已查明,不与你相干,天象虽有其道理所在,总不能因此让你终生不娶。”顿了顿,神情淡了几分,“……皇后和太子深明大义,想必不会有什么可说的,你不必担心。”
闻楚沉默片刻,却忽然拱手道:“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恩准。”
潜华帝一愣,道:“什么?”
闻楚道:“儿臣自去年议亲时起,就总是在梦中见到母妃拉着儿臣的手哭泣不止,思之想之,总觉得是母妃九泉之下魂灵不安,儿臣想再为母妃持斋守孝三年,暂缓成亲纳妃之事,请父皇成全。”
潜华帝沉了脸下来:“胡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母妃的事,朕当初就叫高僧替她超度过了,怎么会……”
说到这里,自己心中却也有些不舒服。
燕嫔当年说到底是替了皇后才死的,虽说她是自愿的,但毕竟死状凄惨,并非善终,见者每每忆起心中都不免恻然,否则……也不必超度了,她又只留下来闻楚这么一个儿子,在宫中却也一忽落水,一忽被人下毒,出京办个差又遇见水贼,如此险象环生,险些没活下来……她若真有什么魂灵不安的,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潜华帝想及此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有这份心,那就随你吧。”
闻楚道:“儿臣谢皇上成全。”
潜华帝道:“年关过了,朕思量着户部和礼部都有几件差事,一是帮着太子防治今年春汛,还有是礼部主持编纂《汇文全书》的事,朕还没想好让你去办哪件,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闻楚道:“春汛之事,有太子殿下主持,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多了儿臣,只怕太子殿下反而会觉得有所掣肘,至于礼部修纂之事,儿臣才疏学浅,不能胜任,这差事交给二哥应当比交给儿臣更合宜。”
潜华帝皱眉道:“既然这些你都不愿意,那你可有什么想办的差事么?”
闻楚顿了顿,道:“年前听闻罕沙草原上六部叛乱,皇上还未点将前往,若父皇定下人选,儿臣愿为前锋,随军平乱。”
青岩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然而此时此刻,以他的身份远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动了动喉结继续磨手中的那块松烟墨。
潜华帝亦大感意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蹙眉道:“你有此心,本是好事,朕也知道如今你们兄弟之中,以你武艺为长,但战场刀兵无眼,不比自己私下摆弄兵刃……”
闻楚道:“儿臣知道厉害,会小心行事,但儿臣自小志在军中,眼下西南战事刚平,西北又起乱事,军情不容耽搁,朝中虽有良将,但罕沙草原是儿臣母妃的故乡,儿臣思来想去,总觉得若不为此替朝廷分担一份压力,心中难安,请皇上成全。”
潜华帝一愣,这才想起那叛乱的草原七部,与闻楚的母族说起来,确实有灭族之恨,也难怪他有此请求,斟酌了片刻,道:“你先回去,此事朕再考虑考虑。”
闻楚没再多求,潜华帝也不知是看到他那刀伤心有不忍,还是为着他请命随军出征之事,赏了他不少东西,又留他用了晚膳,天昏时分,才转头对青岩道:“你以前是伺候过老七的,既如此,便替朕送送他吧。”
青岩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是。”
他跟着闻楚出了养心殿,外头等着的是德春和德喜,德喜见了他便眉飞眼笑,小声喊了句:“青岩哥!”
欲要跟上前来,却被旁边的德春拉了拉衣袖。
青岩朝他们二人微微一笑,正要留步,旁边的闻楚忽道:“谢内官,小王有些话想和内官请教,不知可否挪步一叙?”
青岩一愣,只觉得闻楚这副模样十分陌生,但还是强笑了笑,道:“自然,万岁亲自吩咐过了叫奴婢送王爷,奴婢怎敢怠慢?”
闻楚本已经走了两步,闻言顿了顿,却没回头,青岩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知他是何神情。
“那倒要多谢圣上了。”
两人行至养心殿的小花园中,德春德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并未跟上前来。
闻楚这才转过身来,夜色已临,青岩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情,平视过去,只能看清他轮廓紧实的下颌线和形状漂亮的薄唇。
他许久不言,青岩只好硬撑着笑道:“不知七王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
闻楚的声音淡淡的:“你回去还没一个月,就要装的不认识我一般生分了么?”
青岩道:“王爷言重了,奴婢并无此意,只是王爷如今已经封王,奴婢不敢失礼……”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闻楚自阴影中伸出的手捻住了下颚,闻楚的声音变得极轻又浅:“……你有想过我吗,我很想你。”
青岩一惊,忙低声道:“王爷!”
闻楚轻笑一声,松开了手,那笑声里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内官恕罪……是小王失礼了。”
青岩沉默片刻,终于绷不住了,低声道:“……你何必如此。”
闻楚却不答,只轻声道:“你回了养心殿,在皇上身边,近来可好吗?”
青岩不知怎的,心头竟觉得有些酸涩,他强逼着自己不去多想,侧开了目光,道:“小的一切都好,王爷不必挂心。”
闻楚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就好。”
他终于转身作势要走,青岩却忍不住低唤了一声,道:“殿下!”
闻楚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草原人悍勇,就算罕沙六部叛乱的都只是散兵游勇,殿下也不该叫自己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趁皇上如今主意未定,眼下后悔,还来得及,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闻楚没答话,却转身回到了青岩面前,静谧的夜色里,小花园中似乎还能嗅到未化不久的春雪的气味。
“你很担心我吗?”闻楚低声问。
青岩胸膛起伏的快了些,垂下眼睫沉默了许久,才道:“奴婢伺候殿下多年,看着殿下长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然……自然关心殿下的安危。”
“只是因为伺候了我多年的主仆情份吗?”闻楚一字一顿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对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几乎低不可闻。
青岩呼吸一顿,一时气血上涌,他想逼着自己抬眼对上闻楚的目光,以证明闻楚的话是错的,但闻楚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青年温热的指尖在他颊边如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