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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被打扰了用膳,青岩当然也不会替他矫情,于是从善如流的满脸笑容介绍道:“这位是吴侍寝,这位是申侍寝,两位姑娘今年都是双八年华,是陈司局亲自调|教的人,再妥贴不过。”
又朝着那头两个姑娘使了个眼色,于是吴侍寝与申侍寝一齐躬身福腰娇声道:
“妾申蝶儿——”
“妾吴雁儿——”
“给七殿下请安。”
春晖殿里从前这几年一贯都是内侍伺候,近身的连只母苍蝇也没有,外院粗使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姑娘,生的也是中人之姿,姿色平平。
今日一下来了两个这般美艳的姑娘,一纤一润肥环燕瘦,各有风韵,即便只是请个安,那软语娇言里都好似打了十八个弯儿般,听着让人心里酥软。
饶是德喜几人早知谢掌事的眼光肯定差不了,一时也不由看得傻了。
两个姑娘行完了礼,青岩才笑着问道:“殿下,主殿旁边那两座偏殿空置许久,小的想着二位侍寝,若和咱们这些粗人一起住在下处,怕倒不妥,不如就收拾了给她们居住吧?如此离殿下的主殿近些,也好方便吴侍寝与申侍寝伺候。”
“……”
德喜发誓,他真的听到了七殿下牙关咔咔作响的声音。
闻楚道:“掌事既都已经安排的这般妥贴了,何必还要问我?”
青岩道:“殿下是春晖殿的主子,小的自然该当请示殿下的。”
闻楚道:“你倒还记得我是这春晖殿的主子。”
旁边德春德喜听着闻楚话里的意思,心里都有些发毛,青岩倒还只是噙着笑,半点不见惶然。
半晌,闻楚才道:“……掌事安排就是了。”
青岩点头:“德寿,德福,你们领着二位侍寝去住处瞧瞧吧。”
德寿与德福应了是,这才领着两个姑娘出了膳厅。
青岩见那侍膳的小内侍不知怎么站在后面一动不动,也不上来给闻楚布菜,他本想开口,不过话到嘴边,又心想罢了,今日他亲自布膳,就当是给闻楚顺毛也好,于是并没追究那小内侍出神,上前准备执起筷箸,替闻楚布膳。
谁知闻楚却淡淡道:“掌事今日操劳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就不劳烦掌事费心伺候了。”
又道:“德喜,布膳。”
德喜在旁边表情很复杂的看了青岩一眼,可却也不敢不应,只好蚊子哼哼一般答了一句:“是。”
于是开始替闻楚布起菜来。
青岩反倒被晾在了一边,一时场面有些尴尬。
德喜德春本以为殿下已经不悦的这般明显了,谢掌事总要说点什么劝慰一下、认认错的,虽然他们也并不觉得谢掌事哪里错了——
谁知青岩却半点没有觉得不妙的意思,十分心安理得的揖道:“小的多谢殿下|体恤,既如此,小的就先告退了。”
闻楚捻着筷箸的手微微一顿,然而还不等他再说点什么,青岩那头已经施施然退出膳厅去了。
闻楚:“……”
德喜德春:“……”
半晌。
闻楚问:“……真走了?”
德春走到膳厅门边望了一眼——
哪里还有谢掌事的半个影儿?
……看来也不是以退为进,是真走了。
但显然这个答案,七殿下大约并不很想听见。
不过他除了据实以答,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德春只好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真……真走了。”
德喜望天,心道,看来今天这饭是不能好好吃了。
*
青岩忙着走,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三日前,养心殿那边,师父商大伴遣人来和他传话,让他得空了去一趟,说是有话要和他吩咐。
只是这几日忙着给闻楚折腾挑选侍寝的事,这才耽搁了,今日闻楚既然要和他闹脾气,正好趁着他怄气的功夫,去把此事了了。
这几年来商有鉴年纪渐渐大了,白日里偶尔会精神不济,不能如从前那样时时伴驾,潜华帝倒也很体恤这个老奴,因此如今侍驾的大多时候都是漱雪、漱青等年纪轻的内侍,商有鉴这个掌印太监,就只负责和文安阁那头几位老大人阅事盖印,和提领着司礼监中几个秉笔的差事,而不必如从前似得身兼二职,既要管着掌印,又实际还是半个内廷总管。
而真正的内廷总管玉有荣,其实早几年前,便不知碍着什么缘由,有些渐渐被潜华帝和齐皇后疏远的意思,无论是差使还是手上权柄,都一点点被收走重新分拨,及至几个月前,某日坤宁宫忽然传出消息,说玉总管得了头风,夜里无人照看,不知怎么犯了病,人忽然就没了。
一个玉有荣是死是活,倒不要紧,但偌大的皇宫不能没有内廷总管,这几年来闻楚戏做得周全,齐皇后待青岩也很是欣赏,他难免便起了些心思,商有鉴发觉他有主意,倒有些吃惊,毕竟他本以为青岩对闻楚,已是誓死效忠的心了,不想他竟还肯离开春晖殿。
然而对青岩来说,当年不愿意离开闻楚,只是因为下家闻越并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若是离开了闻楚能坐上内廷总管这个位置,当然是比在春晖殿做一个掌事内官要划算得多的——
至于闻楚,青岩觉得即便自己离开了春晖殿,可有当初陪着闻楚犯险的情谊,还有这几年来朝夕相处的情分,闻楚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因此和他生了嫌隙,相反他即便做了这个内廷总管,身上也早已经打下了七皇子的烙印,有一个这样的臂助,闻楚总不会还不高兴吧?
德喜德春都是这些年来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往后他们谁做了春晖殿的掌事内官、或者未来闻楚王府的都知太监,都很好,都是和青岩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至于吴、申二女,青岩其实倒也没有指望她们一定能派上用场。
以闻楚的性情,要么压根一下都不碰,那青岩也无法,自然只得打发她们两个出宫另行婚配,但若是他碰了,就一定不会弃她们于不顾,至少以后闻楚总会给她们个名分——
那他就没有白忙活今日这一场。
况且,有几个月前的那一出在,青岩觉得……闻楚也并不是没有需求的。
青岩想到这里稍稍恍了恍神,不免又回忆起了那日的尴尬情景——
快五年了。
他看着闻楚从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豆芽菜长成如今的模样,看着他从前瓷娃娃般苍白|精致的脸庞一点点褪去孩童稚气,男子深邃俊美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就连他昔日舞的那把小枪,分量也在一日日变沉,如今连青岩拾起,也觉费劲——
闻楚已经长大了。在青岩也没意识到的时候。
人往往对自己身边的变化最不敏感,不久前,青岩甚至潜意识里还在把闻楚当作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年幼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