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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真话。

潜华帝道:“好了!到底是不是空口无凭,朕心中自有主意,你宫里那日听见了首尾的也不是没有,用不着你来提点朕,你回去吧,大伴,送宸妃回去好生休息。”

又道:“这样冷的天,合该闭门不出,宸妃就在钟辰宫好生安胎罢,既然没精神见人,连请个安也不行,又何必成日往养心殿凑?朕看这一路可比钟辰宫到前徽殿远多了,宸妃日日风雨无阻,倒也没见动了胎气。”

“往后钟辰宫的奴才,若是看不好主子,不能好生劝诫,耽搁了宸妃肚子里的皇嗣,朕拿你们是问。”

宸妃白着脸跌坐在地上,心知潜华帝这是要软禁自己了,一时只觉得不可置信,久久不能回神。

宸妃毕竟有孕,潜华帝不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但闻楚这头,他是肯定不会再留着他在宸妃膝下了。

果然这日潜华帝抚恤关怀了闻楚几句,离开后,第二日一早,商有鉴便亲自来了前徽殿宣旨,说是宸妃孕中不适,无法好生照料七皇子,把闻楚重新划拨到坤宁宫,往后记在皇后膝下抚养了。

此事终于了结,青岩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正好太学堂那边还有一日就休沐了,潜华帝索性直接打了招呼,让闻楚这日不必再去上课,说昨夜坤宁宫那头已经吩咐过,叫闻楚收拾收拾,便可以从前徽殿搬出去了。

青岩自然也本该帮着收拾的,只是不巧,这一日恰好到了他每隔七日便会脸上如蚁噬般疼痛难忍的日子——

当年荣启跟他说的话,的确没有危言耸听,这三年来,这种疼痛每隔七八日便卷土重来,足足要持续一整晚才会开始缓解,且三年之期已到,并没有如荣启所说的那样不再疼痛了,反而愈演愈烈。

刚开始还是青岩可以忍耐着当差的程度,到了如今,只要脸上开始疼痛,他便眼前发昏,脑袋耳朵也因疼痛嗡嗡作响的发麻,如果在这个时候当差,他根本没法子保证自己不会失态。

好在在养心殿时,御前听差的不止他一个,也能算着日子和漱石他们轮换,可到了前徽殿,闻楚却总要他时时刻刻都跟着,青岩只能寻机说出前徽殿去别宫办事了,只是能拉出来做借口的地方毕竟不多,不是说去养心殿,便只能说去造办司,次数多下来,连青岩自己也觉得心虚,好在也算敷衍过去了。

天色逐渐昏暗。

青岩躺在自己的床铺里,感觉到整个面部疼的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皮肉里的经络疼痛间痉挛似的牵连着脖颈和后背,他睁开眼也几乎却只能看见天花乱转,耳里也嗡嗡作响——

好痛,好痛。

似乎又比上次更痛了。

青岩不知道该如何纾解这种痛苦,只能把自己在被褥里紧紧地蜷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隐约间有个人和他说话,似乎是德喜的声音。

德喜的确和青岩睡着临铺。

德喜问:“掌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呢,你怎么在这里?”

青岩好险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幸运的是也猜了个大概,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我……我昨日没睡好,晚上回来吹了点风,实在困的紧,劳你……你跟殿下替我告个假。”

德喜忧心忡忡道:“可我看着你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掌事是不是昨日在钟辰宫那着凉了?我这里有些之前从御药房弄的专治风寒的药丸子,一日便能见效,掌事不若尝一丸吧?”

德喜倒是真心担心谢掌事的。

毕竟谢掌事虽然人古板了些,可待他们却很好,有了什么好吃好玩的自己不爱受用,反倒总惦记着他们,虽然面上瞧着严厉,其实却最是护短不过,在哪里摊上个好上司都不是容易的事,因此德喜可并不希望谢掌事因病被移去安乐堂。

青岩只说了一句不必,便再也听不清德喜说了什么,只隐约听见朦胧间似乎有人来叫德喜,大约是和德喜一道的小内侍德春,德喜便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青岩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必因怕被旁人瞧溏淉篜里出端倪而再强自忍耐,他把自己在床上缩的像个虾米,牙齿狠狠咬住了被褥,只期盼这昏天暗地的疼痛能早些过去。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疼痛却仍然没有消弭的迹象,青岩脑海里一片混沌,一时间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不记得什么潜华帝齐皇后宸妃,不记得什么七皇子闻楚,更不记得这些天来自己处心积虑布下的局终于有了好结果,正是该高兴的时候——

他揪着衣角,咬着被褥,疼痛让他浑身每一寸都在颤栗,青岩甚至想挖了自己的眼睛。

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

好疼,好疼。

不若就这样死了好了——

死了,就能去阴曹地府,去九幽泉下,去和他相见。

他好疼,好倦,好想见他。

他好想王爷。

蚀骨的疼痛里,似乎只有默念那两个字,才能叫青岩找回一点理智,提醒着他自己尚在人世,朦胧中青岩感觉到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然后在床前顿住了脚步,开口问了他些什么——

只可惜青岩听不见,疼痛带来的剧烈耳鸣已经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听觉,但脑海里游离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有人来了,他不能露出异状,被人察觉到不对。

他得假装着若无其事,假装着只是因为睡着了才躺在这里,他得一动不动就像是真的睡着了那样,不能颤抖,不能哭泣,唯一允许的动静,仅仅是浅浅的呼吸。

自己还在宫里,这里是宫里,师父说了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地方,他不能忘了。

……他不能死。

青岩在这样理智和剧烈的痛苦游离的缝隙之中,选择了努力的向理智靠拢。

果然来人似乎没有瞧出什么异状,大约是问了他两句身体怎么了,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他睡着了,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应当是要走了吧?

青岩想。

然而对方的脚步声却反而更靠近了他一步。

回笼的理智让青岩找回了一丁点知觉,他听见对方的声音低沉微哑,语气不像询问,倒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你若真的是……又是因何待我这般好?”

“这些日子,我猜了许多种答案,却觉得没一个说得通,我看得出来……你如今是想向上爬的,你如今……也开始向往权力了吗,否则又为何要回来呢……”

“……可我不是最好的选择,你为何如此冒险?”

“……我本以为自己认得你,可如今,却又好像认不得你了。”

青岩试图从这段似是而非的话里捕捉出信息,然而疼痛让他失去了分析的能力,他只觉得此人口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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