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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显然并不好受。

当手脚可以动的时候他就想要掀被子下床,斜眼瞥到隔壁床小孩儿正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吃着年长男人喂的稀粥。

小孩儿也不说话,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天生安静,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眼自己的父亲,瞪着圆眼,睫毛长长的,很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搭在被子上的小手抬了抬,似乎想自己来,但很快又被不由分说地塞了一大口。

半晌,穆昀燊移开眼,又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摸到一手湿。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胸口忽然涌出一阵阵异常浓重的酸涩,非常陌生,非常奇怪,他用五指压着前胸,直到眼睛里也涌出了什么东西。起初以为又流血了,抬手一抹才发现是透明的泪。

收回迈到一半的腿,把自己蜷缩成了二十多年前在母体内的形态。男人的内心仿佛贮藏了一座经久的沙堡,风吹不败、雨蚀不倾,却从某一刻开始疯狂塌陷,那些长年被隔绝在外的人类的情感,正白蚁一般侵蚀他血肉为筑的壁垒。那些刻意不去理解的东西、无意压制的本能,争先恐后地对刚刚“回温”的人扇了一记又一记耳光。

一次又一次踩趴他自傲的脊梁,挥散他虽被捆绑折辱但依旧高高在上的灵魂。

也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曾经错过了什么。

他弄丢了自己的主人。他不是个合格的奴隶。

用存款付清医药费,穆昀燊一刻不停地准备出院。

来的时候是个血人,离开的时候倒像把所有的血色都褪尽了,医生拦了几次拦不住,看在指标确实好转的份上随他去了。

重新买了个功能够用的手机,穆昀燊几乎凭借本能输入号码,拇指却凝滞在了拨号键上方。

这通电话终于还是没拨出去。

他决定先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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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玫瑰上台)(忘了拔刺)(被扎嘴)“前面的老板预感没错,终于写到小高潮了捏。”(呸出一口老血并邪魅转身)(被大车创飞)(边飞边哇哇叫)“大家别走,这个刀子就发到这里!”

第53章 五三 重操

布莱恩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地冲进远陆的总经理办公室,拍门嚷道:“我找叶,他人呢?!”

“辞职了。”陆翊头也不抬,仿佛只是实习生来送个文件。

“What!”西方男人惊呼一声,随后是懊恼的叹气和自白,“该死,我就说不对劲,该死的……还以为这么久已经到了能推心置腹的地步,可还是,Ahah……”叹完气又摇头,最后挤出苦笑:“这狡猾的东方人!”

“喂,陆,你不是老板吗?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伤心过后,他挪向老板椅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寻求安慰。

“昨天。”

叶响的这位“前”合伙人看上去很平静,或者说,那张平静而深邃的脸皮下正压抑着比任何人都深的愠怒。任谁突然断了一臂心情都不会太好看。

更何况,那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同时也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终归有一天会留不住的人。

叶响终究没有选择诱人的股份,他的离职理由只有六个字:换个方式搞钱。

他还是物质而市侩的,只是不安于此地罢了。——这竟然给了陆翊一点奇异的自我安慰,就像明知自己养的金丝雀实际是凤凰,日夜担忧它修成金身一飞冲天,终于那一天到来了,它却坦然地栖在枝头对自己说凤凰也是鸟,也只爱吃饭喝水晒太阳。

不过,叶响的追求还是比这个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他试图捡回自己的老本行——在居民区租个小房间作为工作室,取名“The Flamingo(火烈鸟)”。倒腾出曾经的摄影和视觉传达作品,像模像样地布置一番,然后开始给人拍照。

什么都拍,只要有人约。地铁里四十块一沓的出入境证件照,他三十包修图打印。宣传全靠自己设计的小海报,再掏钱买了APP附近推送。没人来拍照的时候就跑到街上发广告,他笑得熟稔又好看,完全看不出此前总监的影子,但那身金贵的气质犹在,活似一个入乡随俗的亲民大少。

对他感兴趣的人多了起来。

来拍照的也多了起来。

在叶响眼里,那些来去匆匆的家伙好比一幅马赛克里移动的色块,给那几十平米的空间带来彩色的空气和生气,也让他的生活多了点别样的意义。

渐渐地,他有了自己的回头客,而那些人很快发现,他们的摄影师有个怪癖。

“帅哥,为什么你这里的石膏像都是粉红色的?”

说话的是个打扮可人的女高中生,她是来拍艺术写真的,这种生意对叶响的小工作室来说,简直使其蓬荜生辉。

摄影师今天梳了个背头,露出紧致的面部轮廓和黑亮的眉眼,年轻得能直接混入校园。他闻言从镜头后抬起脸,俏皮地眨了下左眼:“因为我喜欢。”

女生险些被最后两个字敲晕,于是更加觉得这价格配这服务,实在不能更值了!

拍完最后一套衣服,叶响开始修片,小顾客显然不会放过大好的聊天机会,于是拖过椅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为什么要叫‘火烈鸟’?”

“因为火烈鸟是粉红色。”

“是因为喜欢火烈鸟,所以才喜欢粉红色吗?”小顾客不依不饶。

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年轻摄影师用图章处理完一缕头发,才慢悠悠道:“陪聊要加钱的,女士。”

“那加呗,我有钱。”

叶响笑了一声,说:“开玩笑的,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回答你所有想知道的,怎么样?”

女生立马点头。

“你知道火烈鸟有几块颈椎骨吗?”叶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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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前一刻钟,又来了对拍证件照的小情侣,等彻底忙完已经过了平常饭点。把东西归位,门锁好,叶响伸开五指按在门上,用力推了推,没推动,他才突然回过神一般转身离开。

天气回暖,冬装快要退休。距离离职创业租下这里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月,两月前,除了银行卡上实实在在的存款,叶响几乎是一下子一无所有。可回过头来看,又好像本就用不着那些别的虚名。

赤条条的滋味让人上瘾。

除此之外,他还多了个奇怪的癖好,那便是喜欢把所有白得刺目的玩意刷成粉红,无论是墙壁、石膏人像,还是饮水机,都变成了暖融融的样子。

顾客们纷纷以为是年轻老板的心里住着一把火,只有叶响自己知道,那儿只剩下了一撮灰。

又过了一周,正当叶响闲来无事叼着画笔给大卫画纹身时,搁在画架上的手机嗡嗡一震,直接华丽丽掉进了地上的洗笔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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