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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周遭一片惊呼，那拳落在距离宋安面颊的一厘米处僵硬地停住，指骨上沾了血的气味朝着宋安扑面而来，宋安无波无澜的眸子动了动，倏忽间他那深不见底的瞳底有浅光转动，像是闻见了腥味的鲨鱼，诡异而曲直目光如同机械般落在程天启的脸上。程天启沉浸在情绪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况，在宋安面前颓然收了拳，攒着宋安衣领的手越缩越紧，他泪如雨下，铁汉柔情，本是刚毅的身躯在重要亲人的离世前因悲痛而颤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说:“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知道她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根本不尊重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你知不知道这对她打击有多大？……宋安？你说话？你说话啊!”

“淼淼不止是我妹妹……她也是你妹妹……你看着她长大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程天启手背因攒紧绷出一道道青筋，指骨跟着泛红，砂砾和残液抹脏了宋安的衣襟，他也不停手，悲痛欲绝道：“就算你从未喜欢过她……你至少也要尊重她……她对你的喜欢从没掺杂任何东西，她就是喜欢你……你怎么、你怎么能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叫你不要来的……我让她别让你来的……”

宋安的表情始终未变，眼睛犹如两颗毫无情感的黑洞，唇色胜似死亡苍白，他的五官明明很年轻，却在此刻投下一段垂入暮年般的死气，仿佛这具躯体只是一副冰冷的空壳。

程天启望向他的目光出现了几分陌生，他的神情刹那变得复杂起来，几分疑惑，几分猜忌，甚至还有些恐惧，他像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看向宋安，纠结在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道惊疑不定的疑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安犹如一具披着完美人类皮囊的机器，他定定地盯着程天启看了十几秒后，眼睫漠然垂落，吐下一句：“节哀。”

随后，他将手挪至身前，揪住了程天启攒紧他衣领的手，不带任何指令、反抗，恍惚他只是抓住了那双手，并把它默默地拿下来了而已。

宋安转身穿过人群，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在那条道上，还能听见峡湾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往昔的情谊如同沙滩上性情之起写下的三两誓言，亦或是用沙堆成的高堡，被涨潮的海水一冲，只剩下残骸满地。

程天启目睹着他的背影远去，面色同内心一般苍凉，转头望向天空，食腐性的鸟类在人群的头顶旋绕而飞，黑秋秋的禽类小眼锐利地看着程淼淼的尸体，发出贪婪的叫声吸引着更多的同类，象征着黑色的死神盘旋在人类的头顶，它们似乎在等待人群的散去。

程天启最终还是挥下了那一拳，对着虚空，他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在程淼淼坠崖案之后，宋安再未参与过任何社交活动，拒绝出席任何宴会、座谈，甚至在公众上完全消失了。宋慎独生前就算活的低调，也会定期参与金融界的一些重要活动，大搞慈善以此提升公众的好感，而宋安不然，他就像一位隐居于深山的隐士，斩断了所有与世的联系，再不向外界传递出一丝声音。

有人浅浅猜测是因为宋安伤心欲绝所致，毕竟程淼淼同他并非一般的青梅竹马，两人年纪适配，均家境优渥且郎才女貌，若是不出意外，程淼淼定能成为宋氏集团的老板娘，逢人相见都要尊称她一声‘宋安夫人’。

只有宋安知道，他在很早就失去了感受并拥有情爱的能力，再次与程淼淼相见时，那种空洞的感觉被用放大镜无限放大了，面对程淼淼多次投递来的眼神，少女那藏不住的心意，每时每刻都像在对宋安用眼睛告白一样，宋安只觉得很累，很烦，甚至想逃。

他刚刚开启无休止的发情期，手上沾了污秽的命案，夺走，亦或是被夺走他初夜的女佣在精神病院一跃而下，死讯像噩梦降临，那名精神失常的女佣时常同鬼影一般出现在宋安面前，宋安迫不得已只能开始服用药物，但一般的药物对新种没用，精神治疗、心理暗示、林海的死亡实验几乎占据了宋安的整个十八九岁，要命的是，他不但要保持‘正常’地修完自己的课业，实现名校毕业的美好愿景，还要去集团上班，成为下一代掌权人。

每天都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在看到漂亮又干净的程淼淼的时候，宋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他害怕拉程淼淼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想也不敢让程淼淼去同他共同承担那些形同巨山的压力，程淼淼太灵动、太美好了，她可以拥有任何她想要拥有的人生，但她唯独不能拥有宋安。

..

程淼淼缺失过一段记忆，但周围的人总是告诉她那是一个无比美好无比梦幻的生日聚会，就同她往日的所有生日聚会一样，数不清的礼物、巨大的蛋糕、华丽的派对以及一堆带着善意的祈愿她美好成长的人们。但是她总是记不得那场派对上发生了什么，就好像她睡了很长的一觉，把派对的所有事情都忘光光，但她时常想要知道那场派对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自那场派对后，随着记忆丢失的还有她最喜欢的男孩——她弄丢了她的宋安哥哥。

“安哥哥为什么不来我们家玩了啊？”程淼淼穿着鹅黄色的蓬蓬裙，梳着甜美可人的包包头，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小公主蒲扇着大眼睛，对着沙发上正在拼模型的程天启问道。

程天启小心翼翼地将战甲的最后一个光剑嵌进积木里，要说以往，这桌上总还有另一个男孩的影子，他会在自家哥哥心急手乱地组装不好机器人的大腿时淡然地将积木拿到自己面前，三两下拼成图纸上完美的形状，并且将它交还于程天启。

偶尔一些很难的部分，光看图纸都错综复杂地让人想放弃的部分，程天启往往为了偷懒直接丢给宋安，并且举手发誓如果宋安帮他拼完这一块就请宋安喝程天启最最最喜欢的饮料。

宋安明明就不缺钱买程天启最喜欢的饮料，更何况那还是程天启喜欢的，还不算宋安喜欢的，程淼淼对于程天启如此臭屁感到很不解，总会一副嫌弃亲哥的表情道：“哥，你又偷懒！又让安哥哥拼这么难的！”

“啧啧啧，程淼淼啊程淼淼，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啊？哈？你是宋安的亲妹妹吧？”程天启嚷嚷起来，直接道破了小女孩的那点心思：“还没嫁进去呢就这么双标了，叫我就喊‘哥’，叫他就喊‘哥哥’是吧？怎么回事啊你？你就这么喜欢宋安啊？”

程淼淼被程天启毫不留情一语道破，羞得整张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

“哟，害羞了。”程天启坏笑起来，用手肘戳了戳宋安的手臂，故意使坏在程淼淼面前大声道：“宋安你可别喜欢程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