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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源锐利的眸落在顾管家的身上,语气带着质疑:“是吗?你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顾管家一言不发。
他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对不起先生,我真没看出来。”
他额上全是冷汗:“席贝小少爷从小就与懿安少爷住在一块,他们大概早就习惯了这样,很正常吧。”
秦越源没说话。
他只是上前。
从上而下,俯视着两人。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是吗?”
十年前,三十来岁的秦越源为了平复舆论,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给自己营造一个极好的名声,决定收养席贝,刚好满足自己儿子的要求,给他找个伴。
无所谓,秦越源当时想,无非是让懿安养个洋娃娃的事。
但是十年过去了,他在这十年间数次对自己当年做的决定产生过怀疑。
秦懿安真的只是养个洋娃娃吗?
他感觉自己不是给秦懿安找了个洋娃娃,而是找了个小祖宗、小宝贝回来。
将席贝收养回来,与秦懿安同吃同睡同住,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秦懿安爱席贝似乎超越爱自己……
这不对。
这绝对不对。
他心中曾经闪过几个朦胧不清的念头,但是他并不想承认那个荒谬的想法是有可能成真的。
所以,他安排了两个助手来“帮”顾管家看两人。
所以,他也联系过几个机构,考虑过毕业之后将秦懿安送出国的事情。
等到那个时候,席贝在国内,秦懿安在国外。
秦越源心中略微一动。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再发生了吧。
“……老顾,你把几个孩子送回家,”秦越源吩咐,“我上去跟小薇妈妈说一声。”
“以后,不许他们每星期都来堂宅,我给你找的两个助手帮你分担点工作,每天送他们上下学。”
“出国的事情,先别告诉懿安。”
宛如一道惊雷在秦懿安的耳畔炸醒。
他的眼前一片刺目的白。
过于急促的呼吸让他在一瞬间险些露馅,他恨不得站起身来,抓住自己父亲的衣领,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跟席贝分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忍住了。
因为顾管家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秦越源的视线。
秦越源毫无所觉,神色凛然。
他只知道从现在开始,秦懿安和席贝必须每时每刻,都在他的眼皮下。
“听懂了吗?”
顾管家松开了自己全是汗的掌心,恭敬地点了点头:
“是。”
秦越源上楼去找了兰君。
而顾管家并没有像秦越源吩咐的那样立刻开始拿手机打电话,安排司机过来接送。
他转身,将目光投在了在沙发上睁开双眸的秦懿安身上。
楼上兰君与秦越源说话的声音若隐若现,显然有些争吵的意思在里面。
客厅里寂静无声。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管家蹲下身,与秦懿安平视。
如同他从前会做的一样。
“懿安少爷,”他说,“还有五个月。”
秦懿安猝然转头,清明的目光没有醉意。
这年的元旦,其实是秦懿安这么些年来最喜欢、最满意的一个元旦。
他最爱的席贝在今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的朋友们也在吵吵闹闹之中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就连外婆都笑眯眯的,在他们的身上倾泻了温柔的目光。
一切都美好得好似童话一般,每个人都沉浸在愉快和对未来的美好构想里。
然而,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魔法失效,满目疮痍的破旧衣裙铺在满是煤灰的炉子里,孤独的人蜷缩在阁楼上。
顾管家苦笑了一声。
“我尽力了。”
……
二零一七年,二月份。
高三最后的下半学期开始了。
秦懿安的成绩是最好的,然而他却没有选择保送,官方的原因自然是对于保送的专业不感兴趣。
这话听上去还真的是欠揍,然而无论是谁,哪怕是席贝来问秦懿安,秦懿安给出的回复都是这个。
席贝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劝了秦懿安半天,最终还是口干舌燥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懿安没说话,也没动。
他伸出手来,将教室的窗户合上了。
玻璃窗在他和席贝之间。
他伸手,却触碰不到席贝。
窗外的梅花簌簌抖动。
花瓣粉红,香气袭人。
很容易就让秦懿安想到,他和席贝在深夜悄悄爬上天台,在满屋的花丛之中伸手拉勾。
秦懿安确确实实是个偏执狂。
他从几岁开始,就发誓,就很偏执。
自己要让席贝被所有人都羡慕,要把席贝的眼泪藏起来,要让席贝开心快乐一辈子。
秦懿安并不觉得遗憾。
四月,教室里挂上了百日誓师之后的倒计时牌。
距离高考,时间已经不足三位数。
他们学校的晚自习本来只到九点,现在也给高三生延长到里十点半,不少同学都愿意留下来。
江婉娇也被这气氛鼓动了,她念念有词似的拿卷子出来刷,遇到看不懂的题目就转头问席贝,看上去认真非常。
席贝问她怎么啦,她则鼓起嘴,无奈似的道,没办法啊,想考个好点的学校。
她不想一个人出国,虽然哪怕国外的生活挺好,但她还是更想跟朋友在一块。
席贝笑了笑。
他好像突然懂了什么似的,轻声说了句是啊。
直到六月九号。
高考结束。
学校二十多天后才会给他们发毕业证,但在此之前,整个高三都会将自己所有剩下的书和东西带回家,这基本上宣告他们的青春三年正式结束。
他们都考完,像是山林间穿梭的原始人一般,教导主任拿着大喇叭在走廊之间穿梭,让各个班级的学生不要把身子探出栏杆、可以站在栏杆的边上听歌,但是不要大喊大叫、不要撕书。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
哪怕是成绩最好的A班,在高考之后也是疯狂的,也是兴奋不已的。
到底都还是才将将成年的孩子,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像叠罗汉一样在栏杆边把自己的脑袋探出来,大喊着:“放歌!放歌!”
“毕业!毕业!”
这个时候没有人管你是哪个班的。
席贝身上的校服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大,在他跑起来的时候,风会替他将身上的线条勾勒出来。
他在人群之中像条游鱼一样穿梭了过去,与秦懿安班级里的几个熟人打了招呼。
“哎呀,来找秦懿安吗?”
“他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