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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的声响,温楚抬头,见傅宗延不知何时已经翻到他的健康记录和孕期注意事项,赶紧道:“我都看过了,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产检我自己也可以去,周医生说你会很忙——”
罕见地,一天都在没话找话的傅宗延这个时候倒不说话了。
他也没回温楚的话。
他像个严厉的家长,大刀阔斧地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检查温楚的成绩单。
温楚被他弄得都有些忐忑。
他揪了会床单,肚子又有点饿的感觉。
半晌,傅宗延开口:“营养不良、睡眠焦虑、体质虚疲,胎儿发育缓慢——有流产迹象。”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温楚还是感受到一股强烈冷意。
“周医生说字面上会夸张点,总不能说:营养有点不良、睡眠有些焦虑……”
他的辩解在傅宗延抬眼凝视的瞬间吞回了肚子。
“你晚上也没吃多少。”
片刻,像是在按捺情绪,傅宗延换了个方式询问。
温楚摸摸肚子,扭头望向床头,他一边不看傅宗延,一边对面色严肃的傅宗延说:“所以我现在有点饿了。”
傅宗延:“……”
冰箱里的食材都是预先准备好的,种类还算丰富。
一碗南瓜汤,三只糯米丸子,温楚吃得干干净净。傅宗延好气又好笑。他是想说什么的,但看到乖乖吃饱的温楚,也不知从何说起。
傅上校给自己心理建设,至少态度是配合的,其余慢慢来吧。
营养需要逐步跟上,睡眠的问题近在眼前。
温楚洗澡的时候摸了摸小腹,这段时间,弧度更明显了。好像揣了只小猫,安安静静的,就是不知道这样安静的性格随谁。
脑子里顿时想起傅宗延,但不是眼前的傅宗延,而是在厄尔西峡谷抱着他睡觉的傅宗延。突如其来的潮热让Alpha失去理智,但温楚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那双注视自己的漆黑眼瞳,神采奕奕的,好像怎么都舍不得他。
出了浴室,看到已经洗好澡坐床边等他的傅宗延,温楚脑子里的画面就消失了。
傅宗延有些局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语气格外自然地问温楚,想睡左边还是右边。温楚看他一眼,觉得他脑子不好,说了声“随便”爬上床,躺到了傅宗延另一边。
傅宗延:“……”
橡木的信息素很快包拢过来。
温楚背朝他,一点点感受着,睡意很快弥漫上来。
“他为什么不标记你?”
忽然,身后传来这句询问。
昏暗的室内,傅宗延神情认真地注视Omega露出来的一截柔软后颈。
温楚睁开眼。
傅宗延理智道:“他难道不知道,不标记的话,你会没有安全感吗?”
“我查过了,现在的睡眠焦虑问题,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标记你——”
“出去。”
温楚冷声。
傅宗延一愣。
“你给我出去。”
“我不要你睡在我身边。”才说了两句,温楚的声音已经带上哽咽。
傅宗延动作迟缓地起身。
他站在床边看着一只细细瘦瘦的手伸出来捞起被子。
温楚把自己整个都蒙住了。
傅宗延沉默注视着,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句。
又或者,傅宗延想,他从一开始忘记他就是错的。
被子里很快发出轻轻的啜泣。
第六十一章
傅宗延没走。
他知道他的信息素对怀孕的温楚来说有多重要。
没多时, 被窝里动静小了许多,温楚很快睡着了。这一天奔波,情绪起起伏伏, 他早已十分疲倦。
傅宗延小心翼翼上床将被子拉开。Omega蜷缩成小小一团, 手肘蒙着脸哭,后颈都哭红了。睡着的Omega只认橡木的信息素。在傅宗延捉他手的时候, 温楚转身挨进他的怀抱。
屋子里光线不算亮, 通往卫生间的地上小小的壁灯还亮着。
窗外还在刮风下雪。
窗户隔音效果很好,只听得到闷闷的风声。
怀孕的Omega信息素更加甜腻柔和,鸢尾气息似有若无, 撩拨着发呆的Alpha。
在温楚让他走的时候,傅宗延大脑有一会是宕机的。他像个被捉现行的小偷, 亮堂堂的光线在一瞬间全落到身上,Omega的难过和哭泣, 都是对他的指责。
这个时候, 傅宗延脑子里总会冒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温楚。
惊喜万分、欢欣鼓舞、依赖又信赖,好像被注入力量的鸢尾花, 腰板都直了不少。但只有这一眼。此后的无数瞬间, 温楚望着他,不是在掉眼泪,就是在闷闷不乐。
无可名状的酸意再次攫住了傅宗延的心脏。
当陆昂川告诉他,那个因为自己一句“你是谁”就晕倒的Omega是如何独自一人去到全是Alpha的东区寻找自己时——实话说,傅宗延是震惊的。在他一贯的印象里, Omega都是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 但在陆昂川前后的叙述里, 温楚胆大得简直不可思议。
“……真不记得了?”
“想銥誮不起来。”大段记忆的缺失让他语速迟缓。
陆昂川倒显得不是很在意,毕竟这段经历对整个联邦的战略显得太无关紧要, 他只是说:“好吧。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打发他回教堂。这样也稳妥——”
“等他身体好一点。”傅宗延下意识道。
后来事务繁多,忙到深夜,他终于抽出空去病房看望晕倒的Omega,坐下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温楚脖颈间的银质钢印。
那一刻,傅宗延也是震惊的。
不同于一般士兵的身份钢印,他的钢印是属于军事机密一样的存在。是联邦最高级别的身份钢印。因为这里面的信息一旦被解码,他的生平履历连同联邦如何培养一位高级军官的过程,全数暴露。
傅宗延无比清楚,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身份钢印落入任何一个人手里。
尤其还是一个毫无杀伤力的Omega。
但事实就是这样。
它不仅安静躺在Omega柔软白皙的颈间,还被人用心串了个链子,绕过中间细细的裂纹。
傅宗延想象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点都不稳妥,甚至十分危险,严重点说,都有点丢弃军人原则——近乎将整个联邦的责任抛之脑后。
也许,做这件事的自己,就没想过这个Omega有一天会落入危险、将自己的信息暴露?或者,当时的自己,喜欢这个Omega,喜欢到近乎盲目的地步?又或者,那时候的自己,早就不在乎什么联邦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