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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不敢妄下论断——先前就是认为他肯定会回赫尔辛述职,导致闻峥他们错失先机。

不过……

贺凛回想了下傅宗延在教堂的那几下。

他慢慢勾起唇角,真是想不到,鼎鼎有名的傅上校,遇到Omega,掏枪都不利索了。

他护着怀里的Omega,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同为Alpha的贺凛表示十分鄙夷。

在他看来,Omega是这个世上最无用、最廉价的存在。除了那点子勾人手段,还剩什么上得了台面的?

左眼隐隐泛痛,贺凛想,除了无用和廉价,应该再加上一条:心思歹毒。

外面风声加剧。

今夜气温倒比前几日低了许多。

那样深的海湾出来,还要躲避沿途的搜寻,没有任何装备,路上肯定不好走……他们一路到这里,肯定是有落脚的地方。贺凛想起白天看到的两人身上的蓝色斗篷,其实很崭新……

很快,贺凛就换了个思路——傅宗延肯定还会去找陆昂川,但是在此之前,落水的Omega必须得到及时照料。

而照料的地点,不出南特所有的旅馆和药店。

贺凛想的没错。

为了躲避搜寻,傅宗延和温楚在冰冷的海水里浸了许久。

等夜深人静,傅宗延避开流亡军,抱着他悄无声息地回到旅馆,那个时候,温楚身上已经有些烫了。

不过他神志还是很清晰的。

坐在旅馆的床上不作声掉眼泪。

傅宗延给他喂高烧特效药的时候,他也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喝水吃药。

Alpha没说什么。

他沉默地注视温楚下唇自己要咬出来的清晰血痕,过了会,俯身凑近吻了吻。

温楚立即呜咽出声。

傅宗延就把人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小鸢尾颤抖的背。

“这件事会妥善解决。”

傅宗延轻声:“我们现在去找一个朋友,再去赫尔辛,提请联邦议会复核。”

“有我在,不会有事。”

他说的是温楚“违反中立宣言”的罪名。

温楚没说话。

他脑子里全是蓝识恩那几声痛苦喊叫,心底的愤怒根本无法遏制,他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Alpha。

“我要杀了他……”温楚喃喃。

傅宗延知道他在说谁。

他抬起温楚下巴,低头同他对视,目光严肃:“这件事我来解决。”

傅宗延清楚,如果有条件,温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拼命做这件事的。

“我会让整个东部战区去找人,法兰比奇都是证人——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也不会放过。”

Alpha神情冷静,语气沉着,他仔细想了想,又对温楚说:“蓝识恩有教堂身份……就算他行事龌龊,我也有办法让他把人交出来。”

尽管傅宗延话语隐晦,但隐含的意思还是瞬间刺痛温楚。

小鸢尾睁大眼望着他,烧红的双眼极亮,愤恨与绝望,让他难以自抑。

他望着面色愧疚的傅宗延,放声哭了出来。

心底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让他痛不欲生、夜夜焦心。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他们必须赶紧去往第五战区。

虽然这里距离第一战区很近,但是负责第一战区的万朔一点都不可靠。傅宗延十分清楚。万朔的父亲在赫尔辛就是个见风使舵的政客,他的儿子,恐怕早背地里和流亡政府勾结,对着联邦阳奉阴违。

只是从这里到东部的第五战区,太远。

那里已经靠近厄尔西峡谷,位于东部的最南端。

除非有飞行工具。

傅宗延想起白天在教堂窗外望见的那几架来自法兰比奇的风隼。

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出路。

但也势必会引起流亡军注意。

傅宗延很快落定主意,不能再拖延。

这个时候冲过去,说不定还能打个措手不及。何况,他们在海湾暂时搜不到人,肯定会抽出一部分即刻派往城中。

Alpha心思缜密,几秒快速过了遍路线,抱起温楚火速离开旅馆。

果不其然,他们刚顺着狭窄昏暗的巷子往港口走,路边就传来行军才有的脚步声。

好像蚕食的蚊蝇,密集恐怖。

呼啸的风声稍稍替他们遮掩。

傅宗延躲藏在阴影下,等了片刻,面沉如水。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领头的人估计已经猜出他可能去的方向,此刻的搜捕,兵力增加不少。

且都是朝着旅馆,目的十分明确。

好一会功夫,傅宗延竟然脱不了身。

温楚缩在他怀里,滚烫的额头紧贴Alpha脖颈,因为紧张,气息忽快忽慢。

傅宗延掏出发射器。

等前面一队绕过巷口,傅宗延抬腿就朝对面港口方向奔了过去!

脚步声随即引起注意。

枪声接连响起。

傅宗延没有丝毫停顿,借着白日庆典临时搭建的一些高台和雕塑,他抱着温楚,身形迅捷。

不远处,站在他们刚离开的那家旅馆的阁楼窗边,贺凛眯眼注视傅宗延的身影,厉声:“去港口。”

Alpha的心跳从没这么快过。

温楚贴着傅宗延胸膛,感觉他的体力应该到了一个极限。

这么长的路,这么短的时间,Alpha奔跑的动作好像一头凶猛的狮子,带起的风声近乎凛冽,咆哮着窜过耳边。

等傅宗延步伐稍缓,港口海浪拍打的声音也十分近了。

温楚悄悄探头。

弥漫的夜色里,港口亮如白昼。

白鸥的旗帜和白天里一样,对着海风徐徐扬起又落下。

他们还没走。

原因只可能是一个。

想到这里,温楚再度哽咽。

只是没等他从失去蓝识恩的痛苦里暂时抽出来,一道和以往不同的暴烈枪声刺破夜空朝他们射来!

“嘭”的一声巨响,桅杆断裂,雪白的旗帜和死去的鸟雀一样,凌空笔直坠落。

傅宗延双目紧缩,他抬头,望向山顶的教堂。

阳光下圣洁端方的教堂,此刻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好像魔鬼张开的窟窿。

倏地,高处的瞄准镜反射出一道亮痕,如同折射在匕首上的一道寒光。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狙击枪声传来!

桅杆被一道道击断。

“嘎吱”、“嘎吱”的断裂声此起彼伏。

傅宗延带着双眼紧闭的温楚翻身滚下港口。

海水再次淹没他们。

温楚死死搂住傅宗延。

海水“哗啦”“哗啦”,不停扑打在船体上,暂时掩盖了岸上的紧张氛围。

借着海面的映照,傅宗延朝着最近的一艘游去。

温楚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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