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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着他冰冷的躯壳和心灵,让他不至于丧失自我,堕落进无边的黑暗,变得扭曲丑陋,进而失去作为一个人所该坚守的,最后的底线。
第151章 活着的痛苦
亲人间的温馨相处并不能医治好林辞身体上的伤病。
自从吴炎和戴焱将假消息告诉史密斯后,再也没有人来监狱管顾过他们。
这本该是件好事,没有打骂、欺辱,也没有生存危机,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但林辞受伤很重。缺医少药,他的病情很快恶化,发起了高烧。
寂静的夜,监狱里除了犯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砰砰两声巨响,值班室里睡得口水直流的狱卒猛然惊醒,摔坐到地面。
“草!臭婊子,你干什么?!”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被惊醒的狱友们骂骂咧咧。
吴炎无视了那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收回狠狠踹上牢门的脚,又趴在门上,抓着铁栅栏大吼道:“人呢?管事的人呢?来人!活人都死哪去了?!给老娘出来!”
戴焱沉着脸守在林辞床边,不停地用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脏毛巾”,蘸取着这两天省出来的饮用水,为林辞擦拭手脚脖颈,勉强降温。
“我说你们!”那被吵醒的狱卒踢踢踏踏,挥着警棍赶来,重重砸上吴炎面前的铁门:“发什么疯?都说了多少次了!上将亲自带兵,出去抓你们那帮乌合之众去了。人现在不在基地。没有上面的命令,你们还想找医生?”
狱卒揉着惺忪的睡眼,瞥了眼牢房深处几乎被完全烧迷糊的林辞,嗤笑道:“都自身不保了,你们管那半死不活的人干什么?不如放他自生自灭,你们这间屋里还能宽敞些。”
“放你娘的狗屁!”吴炎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凶狠地瞪着那人,举拳狠砸了几下牢门,瘦削的手背上一片青肿。
狱卒被她吓得后退半步,愣了愣,嘴脸扭曲地提起警棍通过栅栏捅向牢内:“你他妈地找死是不是?啊!找死!”
吴炎抿唇,目露凶光,一把抓住那人的警棍。
狱卒用力去抽,却抽不出来。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杀了威风,男人忍不住怒气上头,抓起腰间的对讲机就要招呼人进来整治他们。
“这位兄弟,上面没发话不能叫医生,但也没说要让我们死在这里吧?”戴焱不知何时出现在吴炎身侧。他抓着爱人的手,让她放开了狱卒的警棍。
戴焱的语气其实也称不上多么和善,但与吴炎相比还是令狱卒觉得顺耳许多。那人哼唧两声,反手把对讲机塞回口袋。
“兄弟,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见sh……”戴焱顿了顿,还是没能将少将二字脱口而出,他转而改称史密斯“向导”:“我也不是一定要见向导和哨兵。你只要帮我们向上通报一声,或者,你带我去见一下你们这里说得上话的、”
狱卒满脸嘲讽:“上面确实没说要让你们死在这,但通报?还出去见下说得上话的?别做梦了。”
戴焱被噎了一下。男人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道:“兄弟,既然上面没说要让我们死在这里,那你给我们弄点药来总可以吧?消炎退烧的就行。”
狱卒高昂着下巴,眯起眼,视线在面前的一男一女身上来回飘来飘去,一咧嘴,笑了起来:“这倒是可以。”
“谢谢、”戴焱的道谢还没说完便被狱卒打断。
“先别急着谢我。拿药可以,但是,”狱卒眼珠骨碌一转,黑色的警棍点了点吴炎:“必须让她跟我去拿,至于能不能拿到,能拿到多少……”
狱卒下流地笑了起来:“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戴焱咬着后槽牙,眉头紧锁:“这……”
“这什么这?你们要药,就让这个臭婊子跟爷爷我去拿,不去,就等死!”狱卒的嘴脸丑陋无比。
吴炎的下唇被她咬出了血,但女人仍旧推开了戴焱。
吴炎抬腿踹了一脚牢门:“开门,姑奶奶跟你去。”
“炎炎!”戴焱想要抓住爱人的手被女人挥开。
咔嚓。
吴炎双手被狱卒拴上手铐,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漆黑的廊道。
森冷的监狱恢复了平静。
直到十分钟后,失魂落魄的戴焱才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坐在牢门前,低声轻唤着:“炎炎,炎炎……”。
夜凉如水,心寒若冬。
不知过了多久,吴炎被送回牢房。
“儿子,起来吃药。”女人声音沙哑,带着鼻音。。
浑浑噩噩地林辞被人扶起脑袋,往口中塞了几片大小不一的圆形药片。
“水。”
有人掐着林辞的腮灌水,硬将药物冲进他的肠胃。
又硬又苦的药片划得人喉管生疼。
林辞脑内的淤血一直没有被吸收,眼睛便也一直没好。那条包扎用的纱布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但因为不懂医理,吴炎和戴焱以为那布是用来治眼疾的,便始终不敢给林辞摘下来。
纱布粗糙的质感在高挺的鼻梁间轻轻摩擦,恍惚间,昏迷者那本该漆黑一片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牢房内的景象。
那感觉就像是鬼压床似的。不能出声,不能行动,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被狱卒送回的吴炎情绪低落,她的脸颊又红又肿,脏兮兮地衣服被撕裂,凌乱不堪,几不蔽体。
“炎炎。”戴焱一直站在她旁边低声唤她。他手中拿着自己宽大的外衣想要为女人披上,却始终没敢碰她。
吴炎没有反应。
林辞的意识混沌不堪,他好像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弄不明白。
戴焱开始扇自己耳光。男人痛苦地咒骂自己,却只扇了一巴掌,就被女人拦住。
“别这样,这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嘛……”吴炎踮着脚尖,环抱着戴焱,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林辞却听不清了,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身体的高温让世界蒸发,他渐渐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后来的几天里,林辞时昏时醒,但每天都会得到几颗救命的消炎药。有时,吴炎甚至还能带回针头和药瓶,给他挂水。
虽然眼睛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但他的伤确实有在缓慢地愈合。
一个周后,林辞恶化的病情终于好转。
折断的骨头不会那么快复原,但他恢复了说话的力气。
踢踏踢踏,是恶魔的脚步声从廊道传来。
“姐,我已经好了,你不要再去了……”林辞眼前一片漆黑,他着急地想要伸手抓住那只总是握着他的柔软的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别动,走针了!戴焱,你看好他。”
扎着针头的手被人按住。
戴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