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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撑在床垫上,林辞拉近自己与格雷的距离,轻声问:“你累吗?”
但无论累还是不累,林辞都不打算放哨兵休息。
“累的话,我自己来就好。”
向导的样子突兀而异常,但格雷能够理解。因为他也有着相同的冲动——突如其来的死亡无处不在,漂浮在时间洪流中的人类渺小而无力,除了珍惜当下每一分每一秒,他们什么也做不到。
回答向导的是哨兵强势的深吻。
绵湿的吻堵住了口鼻。
窒息与失氧让林辞的心脏急速跳动,但大脑却意外地保持着难得的清醒。
向导凉凉的手探入哨兵的工装背心,顺着精壮的肌肤向上游移,直到男人的左侧胸口。
大概是因为只注射了针对普通D级哨兵所需的抑制剂的量,格雷的哨兵潜能恢复地极快。
曾经紧贴心脏贯穿了这具神体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连一丝疤痕都没能留下。
但哨兵倒下的样子却始终无法如伤口般,从林辞脑中被彻底抹去。
每当抚摸到心脏的位置,他都会无法控制地记起那个画面。
即使哨兵现在就坐在自己眼前,与自己唇齿相依,相濡以沫,林辞仍忍不住一遍遍自虐般地抚摸着伤口曾经存在的地方。
贴在胸口的手渐渐被自己的体温捂热,却始终在微微发抖。
格雷右手按住林辞的后脑,再次加深了亲吻,左手伸进衣服里,抓住向导手腕。
颤抖被哨兵按下,小臂上传来胶质软管冰冷的触感。
林辞骤然想起格雷还在输液。
“呜!呜……”血液会倒流!林辞轻轻挣动。
但格雷并没有乖乖顺从向导的意图,放他说话。
依旧强夺着向导的唇舌,格雷抬臂,将针头和输液管从手背扯离。
营养液顺着染上血色的针头,一滴滴坠落,浸湿了地面。
格雷压着林辞的手,重重地按在心脏的位置。
长吻落幕,林辞急忙将格雷的手捉出,但男人手背上除了一丝被蹭花的血迹,再不见任何针孔的痕迹。
他的哨兵果然强悍。
但……
“你!营养液还没输完!”
林辞话音刚落,眼前的世界瞬间倒转。
仰面躺在仍旧温热的床铺上,林辞的位置已与哨兵完全交换。
格雷深灰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灯光下,变成了化不开的黑,满含温柔,却又深不见底。
……
第二天,林辞是在格雷胸口睁开双眼的。
哨兵的气味让他安心,浑身的酸痛让他迷迷糊糊地只想继续沉睡。
但今天,还有事情在等着他们……对,达瓦旺青的葬礼!
林辞猛得清醒过来:现在是几点了?!
“你才睡了五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三点,再休息一会吧。”身下结实的胸腔发出共鸣,哨兵的手抚上林辞的侧脸,轻轻磨痧。
林辞却再无睡意,摇着头从格雷身上爬起,摸黑在床上搜寻自己的衣服:“我压着你了。”
“没事,你很轻。”见林辞没了睡意,格雷便也起了床。
黑暗中,林辞脸上一阵热意上涌,瞪了一眼哨兵,他假作专注地穿上裤子,套上毛衫,顺手打开了病房的顶灯。
亮白的冷光驱散了一室的缠绵暧昧,将冰冷残酷的现实重新摆在向导和哨兵的眼前。
昨晚丹增嘉措邀请二人时曾说,因为现在基地情况特殊,达瓦旺青的停丧期只有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天葬仪式将在今早五点,于灯塔高地,准时开始。届时,士兵的所有亲朋好友,都会参与这场升天之礼。
“我们早点去吧。”
“好。”格雷应声,快速穿上衣服。
凌晨四点的基地,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
地下洞窟内除了荧光绿色的紧急逃生灯还在不知疲惫地发着光,四周完全被黑暗和寂静所笼罩。
这样的环境中,简易电梯的运行声就变得格外明显。
林辞和格雷沉默地等待电梯停稳,并肩进入亮着白炽灯的简陋的轿厢。薄薄的金属门缓慢闭合,机器开始快速运行上升。
直到电梯到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通向电梯口的走廊拐角处,一个黑色的影子动了,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影子便消失不见。
“@#¥%……!”
向哨二人走在通向高地的路上,远处,一串语义不明的藏语低吟传入耳中。
今日阴天,空中星疏月淡,还伴着浓厚的乌云。
林辞眯起眼睛,也只能看清一片模糊的人影。
“是达瓦旺青和他的亲人。”格雷贴近林辞耳廓,低声道。
大概是葬礼仪式中的步骤吧。
林辞一时停下脚步,不知他们二人是否要去到人群中。万一是只能由亲人参与的呢?
“林辞,格雷!”丹增嘉措有些震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二人回头,看到了丹增和他身后的扎西次仁,林辞同两人点点头:“丹增。”
“这么早……你们,有心了。”丹增嘉措的情绪不是很高,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同两人道:“走吧,我们跟上去,送送他。”
丹增嘉措说罢,走上前,扎西次仁乖乖地跟在丹增嘉措身后,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男孩的脸,但看他乖巧老实的样子,大概是挨过骂,受过教训了。
林辞和格雷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距离人群五六米远时,林辞才看清了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阿婆神色凄哀,艰难的背负着一大团由白色氆氇包裹的“东西”,几乎是一步一歇地向前迈进。
“那是达瓦旺青。”其实格雷不说,林辞也知道。
穿着华丽的老巫师手中摇铃,跟在白发阿婆身旁,那接连不断的低吟便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老人缓慢艰辛的动作让人恻隐,但大概是仪式的要求,并没有人去帮她。
好在,耗费了十几分钟,前进了约有百米后,白氆氇被背尸人接了过去。
“最初这段路,必须由最亲近的人带他走。旺青的父亲在基地建造过程中过世了,他们家,只有他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丹增嘉措走在林辞和格雷稍前一点的地方,小声为二人讲解:“整个转移去天葬场的过程,不能让人的肉身落地,否则他的灵魂就会被禁锢于此,再也无法回归天堂。”
换做背尸人背尸后,队伍的前进速度快了不少,大约四点四十,众人抵达了天葬场。
此时,场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林辞粗略扫视一圈,大部分是穿着作训服的士兵。
白色氆氇被背尸人背进了灯塔下方的屋子里。林辞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跟着背尸人走进灯塔。
应该是扎西次仁曾提到的天葬师多吉。
天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