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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头陷入沉思,果真跳进傅初霁设下的金钱圈套当中。
傅初霁举着双手,眼神死死黏在阮灯身上,时刻关注他的动态。
就在店内再次陷入沉默的僵局时,阮灯用余光瞥到王四正认真思考傅初霁开出的诱人条件。
他僵硬的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这张沾满血污的脏脸,时刻提防王四的眼神有没有转移到他身上来,随后右手鼓足勇气从袖中颤巍巍地伸出来,对着傅初霁极小幅度地晃了晃手中握着的剪刀。
正是刚才他本来打算用来防身的尖头不锈钢剪刀。
这把剪刀的出现几乎在一瞬间就打开傅初霁脑中急速闪现的灵光。
他对阮灯眼神坚定地点点头,继续开出对王四更为有利的条件:“我的钱包里还有一张存款十万的信用卡,只要你同意让我把钱包拿出来,我就把密码告诉你,这附近的自动提款机只要步行五十米就能到达。”
王四一听这话,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也下定决心:“真的吗?想不到你一个开蛋糕店的小老板这么有钱。”
傅初霁看到这个疯子又把菜刀贴紧在阮灯细嫩的脖子,甚至做出砍杀的动作后,心脏窒息到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但他硬是咬住自己的舌尖,继续保持冷静:“我说的都是实话,眼下这种情况没必要骗你,不然也不会拿出闲钱开店了。”
“我晾你们也不敢耍花招,把钱包给我吧!”王四伸出沾满血迹的掌心,理直气壮地索要钱包。
傅初霁只是笑了笑,从自己的上衣口袋内果真掏出一个看起来撑得满满当当的钱包。
他顺势往店内正中央一张圆桌上用力一抛,在王四眼中象征着自由与希望的钱包“啪”的一声,稳稳地落到了桌面上。
“银行卡的密码是062121,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他妈的!死小白脸你还跟我谈上交易了!”王四口中咒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他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用来表示鄙视,但内心还是架不住金钱的诱惑。
阮灯的心跳快要提到嗓子眼里去,王四架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出柜台,他便脚步踉跄着紧随身旁。
王四尖锐的嗓音快要刺破他的耳膜:“你们要是敢耍花招,这个小孩就别想活过今天!我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一起死,真他妈的晦气!”
“不会耍花招的,你放心就是了。”傅初霁依然举着双手,笑得一脸温顺无害,同王四一起缓慢周旋到圆桌附近。
这下店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处于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
傅初霁眼看着王四逐渐靠近钱包的位置,必须要在极限的几秒内做出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
他紧张到快要将自己的舌尖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时刻观察眼前的动向,就在王四放松警惕,将菜刀远离阮灯的脖子,专注于去够桌上的钱包时,傅初霁带着阮灯可能会受伤的决绝,对他用力点了点头。
阮灯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剪刀,以最快的速度拼尽全身力气狠狠刺进王四的肩膀中!
“啊——啊!!”
随着王四一声凄厉的惨叫,傅初霁抬起矫健的右腿一脚把圆桌踹到他身上,铁制的桌子成功造成二次伤害,将仍沉浸在痛楚中的王四猛然撞倒在地!
傅初霁动作迅猛扑到王四身上,试图抢夺他手中的菜刀,但是被他骑在身下的杀人狂心理承受能力惊人,很快就从剧痛中反应过来,全身力气化作被背叛的愤怒,开始与他殊死搏斗起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王四手中的菜刀在空中挥舞不止,在失去理智的行为下填充进浑身蛮力,数次险些要砍中傅初霁的手臂,都被他凭借多年的格斗经验在半空中拦下,但还是不小心让王四的指甲划伤手背。
在这千钧一发的几十秒内,在外伺机已久的警方人员破门而入,把打作一团的傅初霁和王四团团包围住。
而艾硕不胜武力,刚才险些接住阮灯,不敢贸然上前帮忙,怕形势会对傅初霁不利。
“不要!千万不要动手,交给警方处理!”阮灯还没站稳脚跟,就挣开艾硕的保护,扑倒在傅初霁背上堪堪搂抱住他数次锤击在王四脸上的拳头,“我没有受伤!警察会把他绳之以法,千万不要冲动!”
傅初霁粗喘着呼吸,被愤怒挤走的理智尚且有一缕回到脑中,他低头看向在他狂暴的拳击下奄奄一息的王四。
从王四鼻子里流出来的鲜与他脸上别人身上残留的干涸血液混合在一起,让傅初霁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童年时期不停流淌的鼻血。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黑暗岁月,母亲带着狂躁的殴打让他的鼻腔出现故障,即使没有外界压力也会时不时流出鲜血。
那时,其他孩子闻到的都是干净校服上好闻的洗衣液香气,而他却总能闻到骇人的血腥味。
起初他还会产生恐惧,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后来在母亲无数次挨打中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出问题的不止是他的内心,他鼻腔内破碎的毛细血管也不再健康了。
他也很想用母亲作为补偿的奶油蛋糕来填补内心狂风四起的漏洞,可是一旦鼻血发作,又恰巧碰上一定要笑着吃完奶油蛋糕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忍着两种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的腥气,强行吃下这个并不会让他开心的蛋糕。
傅清月近乎病态的掌控欲让他下意识给爱与恨作出复杂的定义,他每天光是分析在母亲身上得到的负面情绪就要花去大部分时间,用根本无法称之为正常的母爱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一个狂躁的傻子,又在往后的岁月中遭受到阮栩谦同样手段的控制与欺骗,成长为一个癫狂的疯子。
只有阮灯千次万次不知疲倦地将他从悬崖边缘拽回,用最澄净的爱意浇灌在他的心头,唤起一小片名为至善的原野。
从那时起,傅初霁就暗自发誓,他流多少鼻血都没有关系,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谁敢在阮灯身上做文章,他就会利用数万倍的愤怒报复回去。
不仅是为阮灯报仇,也是为他心里那个在小时候不敢向命运反击,总是流着脏兮兮鼻血的小男孩报仇。
第70章 心软的神
混乱的现场终于得以控制,艾硕察觉到另外两人情况不对劲,主动担任起配合警方做现场笔录的责任。
阮灯把傅初霁拽到一边,再三叮嘱让他坐到桌子旁不要乱动,随后骑着小电驴去步行街尽头的诊所买双氧水和包扎的药物。
等他回来后,傅初霁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矿泉水清洗伤口,王四把他手背上的皮肉挠去两块不小的面积。
他的手还在因为未消的恐惧颤抖不已,周身漂浮着阴沉的低气压,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