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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都在。

还有恰巧走过来的,许拉斯。

那阵不合时宜,将托阿斯暴露在利姆诺斯女人们眼中的风——

……甚至是伊德蒙。

那股劫后余生的窃喜、还有良心遭到谴责而产生的隐约不安,全被无名的沉重取代。

只是……他没有看到沙利叶。

沙利叶不在甲板上。

随时阿尔戈号重新扬帆,船员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三三两两交谈起岛上发生的事。

“所以,当时的许普西皮勒其实没有参与到她们里面,还偷偷把自己的父亲藏起来了。”

他们大概拼凑出一些零散的真相,去喊伊阿宋的名字,“你们是怎么暴露的?我记得他当时穿着沙利叶的衣服。”

在意识到那些女人口中的“托阿斯”就是“沙利叶”之前,他们一直以为那就是船上猎人的真实样貌。

“没想到沙利叶居然会愿意帮你。”

话音未落,赫尔墨斯的儿子反驳了他,“他之前不是也帮我们送过遗言和嘱托?”

“佩琉斯,他之前是在野外生活吧——上次喝酒,你不是说你无意听到了他和许拉斯交谈身世?”

许拉斯反驳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他船员的好奇的询问里。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沙利叶或许只是因为之前没有和太多人接触过,所以几乎不和其他船员相处,也不怎么主动沟通。

这不代表沙利叶不是一个仗义、勇敢的好伙伴。

虽然这个由他们得出的结论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尤其是不久前还遭受了死亡威胁,已经完全能理解布忒斯为何会对猎人避之不及的仄忒斯。

可不管怎么说,沙利叶的确救了他们。

“......说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风......风刮下了托阿斯的兜帽,他被其他人看到了,因此暴露。”

伊阿宋的解释,还有来自其他同伴的提问。

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

不止伊阿宋注意到了仄忒斯和卡拉伊斯同样也在船上。

气氛在这一刻尴尬起来。

北风波瑞阿斯的两个儿子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和其他人的狼狈不同,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伤口,显然早早就已经离开了利姆诺斯。

并非船上的其他人想要怀疑,而是一瞬间尴尬起来的气氛令他们的思绪不由自主朝某个方面发散——他们和伊阿宋之间有种令人摸捉不透的古怪。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顺利离开了......是吧,伊德蒙?”咳嗽一声,伊阿宋打了个哈哈,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接下下还要多久才能遇到下一个岛?”

他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联想到下午那场没有结果的讨论,关于在这里待几天就离开还是继续留一段时间的问题,逃出生天不久,心情正当轻松的船员们霎时间重新凝重起来。

方才其乐融融,显得温情的交谈像是泡沫,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除了事先知道内情的许拉斯、伊德蒙他们,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这或许是一出为了让他们不留恋此处温柔梦想,继续踏上征程的计谋。

那么,他们应该去怨恨暗中设计的同伴吗?似乎不应该,毕竟他们没有干脆抛下他们,让他们在数千人毫无章法的围攻下屈辱死去。利姆诺斯岛上的女人们并非他们最初以为的那样,因为他们的来历,因为过往的遭遇,需要他们去善待、安慰、甚至是“拯救”。

她们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在攻击他们时,半点没有因为片刻的温情手软,对比下,反倒是他们显得自大、愚蠢,可笑而盲目。

那,要感激吗?是有的,假如不是沙利叶,他们现在或许还被困在城中。

可也不完全是感激。

没有这则计谋,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全城围攻的地步,依旧会受到热情招待,利姆诺斯还是那个温柔的梦乡。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继续开口,阿尔戈号诡异安静下来。

除了赫拉克勒斯,没有任何人说话。

“在阿尔戈号出发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英雄的声音坚定、沉着,“犹豫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出发前的场景和他们在利姆诺斯岛的机遇在此刻微妙重叠起来,他们的沉默更深。

利姆诺斯岛只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岛,寻找金羊毛的旅途还只是刚刚开始。

像之前那样,他们真的能带回金羊毛,完成这桩伟业吗?

由北风带来的暴雨在顷刻间落下,冰冷无情地打在他们的身上,船板几乎要被暴雨凿得裂开,不停发出噼啪的嚎叫。

伴随着翻涌的巨浪,船身开始摇晃。

甲板进了浪,加上暴雨,一时之间,船舷上那些特地开凿的孔洞无法将那些积水尽数排出。

“这次可不是我......!”仄忒斯大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一定是谁向波塞冬祈祷了!”

“我可不会向他祈祷的!”

欧菲摩斯同样用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声音喊道。

他是波塞冬的儿子。

不过已经没有谁再听他,或者是厄尔癸诺斯的辩解。

在这场愈发猛烈的暴雨中,阿尔戈号船员们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佩琉斯重新解下了自己的盾牌还有长剑,并将那面盾牌递给了坐在他旁边的兄弟,不停同剑敲打它,发出不同的调子和响声,并开始唱歌。

他们之中有人听过这歌,有人没有,听过那歌的船员们开始附和起他,没有听过的船员则哼出了他们家乡的调子。

许拉斯一边跟着他们并不好听的合唱哼出声,一边尽可能用手边的陶罐将那些甲板上的那些水舀起来,重新泼回海中。

他注意到俄耳甫斯,著名的音乐家,手指在他的琴上搭了数下,似乎想要给他们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

但最终,这位和伊德蒙有相似出身的诗人什么都没有做,而是附和了他们,拨出随意不成调的琴声,叹息着给那些明显出于忘我状态的同伴奏乐。

赫拉克勒斯没有一起唱,不过他也在笑。

*

塔纳托斯没有在船舱里找到任何一件能被称为斗篷的东西。

即便因为那支凝聚了他神力的箭顺利取走了托阿斯性命,在对方的神性因死亡而自然消散、回归前就彻底抹除了它,另其和托阿斯同“死”,杀掉了一半的、不完全的神,他能隐隐感觉到力量的增长,他的心情也不能完全说得上是愉快。

他走出船舱,依稀记得船员中有谁会使用针线,知道如何缝补衣物,却看到阿尔戈号上的船员放着对积水渐深的甲板置之不理,在雨中抱成一团,正嘹亮唱着并不在调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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