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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许,这些序列就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程式呢?”
阮笳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十分轻松且自然,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只等着一个能被他们接受的时机,才好公之于众。
于兴微愣愣地看着阮笳,耳边听着对方继续说着足以颠覆每个人认知的话语。
“比如说,这个末世仅仅只是一个全息游戏,又或者是某个科技远胜于这个世界水平的世界体所精心设计的幻象?”
“那些千奇百怪的怪物,之所以来得奇怪又找不到进化规律,是因为它们本就只是虚拟世界中的虚拟生物?”
“或许,这些测出来的DNA序列,仅仅只是早被设计好的随机序列。”
阮笳目光沉静,看着周围一张张逐渐呆滞的脸庞,这样的论调对于他们这些做科学研究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世界刚出现第一次混乱,至今已有三十多年。而秩序彻底崩坏并出现异能,人们口中所称的“末世”真正开始,人类改用重建新历至今恰恰整十年。
在这里不少年轻人,其实是在混乱后出生,在重建新历迎来成年的。
混乱的末世就是他们所见世界的全部,阮笳所说的这些,几乎是在挑战他们对世界认知的根基。
但是,奇迹的是,在场每一个人表情或挣扎、或怀疑,甚至有不屑,却没有一个人情绪崩溃或失控。
或许,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研究,早已在他们心中隐隐种下了一些还未发芽的种子,只是他们自己还未察觉到。
这也是阮笳费心部署这些实验的目的,一要有一些能拿出来说服别人的实证,二则是做好预先铺垫,否则真相揭开了,人如果也被逼疯了那得不偿失。
良久的沉寂,阮笳也不着急,慢慢等他们接受,并让大脑重新活动起来。
“可是。”毕竟是研究领头人,于兴微最先开口,“末世至今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并将这当作世界的真实。”
于兴微语气难掩艰涩,末世开始的那一天,他正好十来岁,是人生观建立的时期。而后不久,成年的他凭借过人的天赋,迅速加入了当时仅存的几个研究所,将全部的自己投入于探索末世起源和结束混乱。
再后来,三十多岁的他,眼睁睁看着末世吞噬了所有秩序,也吞噬了他的那个研究所,吞噬了他的老师、同僚,吞噬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完的实验。
即便这世界给予了异能这种补偿,也很难磨平那一刻留下的创伤。
人类在混乱中挣扎重生的二十多年,仿佛一瞬间化为了灰烬随风散去,留给于兴微的只有化灰后那一点刻骨的执念。
可以说,找到末世的来源,已经成了于兴微人生最大的目的。
是这个目的,驱使着他一直不分昼夜地做着研究,甚至在旁人看来像个不太正常的人。
于兴微说:“这样的虚拟程序猜测,足以直接推翻整个世界。”
“...以希望基地现在的实验样本量、地位和力量,说出这样的内容,恐怕并不足以让人重视且信任。”他的语气努力保持冷静。
心中,于兴微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其实隐隐已经开始接受阮笳的说法。
阮笳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用精妙的回答和策略说服他。
在阮笳的眼前,别人看不到的领主界面上,右上角的数字刚刚从12/35往前跳了一个数字,变成了11/35。
整个末世世界的基地数量,在五天前由36减少到了35,而就在刚才,希望基地排名升到了第11位。
还差一点点。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契机。”阮笳道,“这个契机,本来很快就要来了。”
“但是,我更喜欢自己主动去抓住它。”
...
基地医馆。
已经在这里住了第一个月零十五天的时怿,目光沉沉地望着面前离地半米高、两人宽的玻璃窗外。
身处末世,希望基地的医馆与和平年代的医院有着许多的共通之处。
比如,永远满满当当的伤患、脚步忙碌的工作人员,还有仿佛渗入建筑本体永远萦绕不散的消毒水气味。
但是,这一切都和时怿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现在正被安排住在整座医院,乃至于整个基地,唯一的一间危重、全封闭、禁止任何人出入探视的高级特护病房!
“时先生,这间特护房可是在了解您的伤情后,由领主大人亲自特批贡献点资金,我们医馆为您量身打造新建的。”
“被丧尸王咬伤的隐患极大,基地之前从没有谁遇见过先例,领主大人这么重视,全基地治愈系异能者、前医疗工作者也在为您彻夜无休探讨治疗方案。”
“还请您能够放平心态,积极配合我们的治疗。”
面前专配给他的医疗者跟早已设定好程序一样,甩出一大段毫无死角的说辞。
说话时,对方笑得比多年的亲友还亲切,眼里的关怀挑不出一点错处。甚至于,一边说,这位治愈系异能者还一边用自己的治愈异能给时怿全身上下又扫了一遍。
对方的服务着实细致,十足的耐心衬托得时怿仿佛一个幼稚、难缠、不重视自己身体的医闹患者。
但其实,时怿仅仅只是委婉地说了一句话。
说他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一切良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感染迹象,没必要继续浪费基地稀有的医疗资源。
脸上一贯的温和都有些要挂不住,时怿肯定,医馆里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在装傻。
他们一定得到了阮笳什么指示,这是在软禁他!
之前刘琛那事的时候,阮笳不是亲口说过的吗?如果人感染了丧尸王血液,要么当场发作,要么根本不会被感染。
回忆起他和丧尸王一起被抓了个正着的那一天,时怿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当时暗地指挥丧尸王扑咬自己的时候,阮笳那一瞬间的诧异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根本不是在惊讶于他的难缠,而是在毫不留情地嘲讽他自伤八百还送上门来的愚蠢。
可是,阮笳这颠倒黑白、装聋作哑的操作也太不要脸了一些。
时怿暗暗咬牙,完全忽略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主动推动到这个结果的。
玻璃窗外,那些闲着等待治疗的基地伤患们,不少也在看这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建的特护病房和里面住的第一个病人。
看到笑容满面的医馆工作人员,眉间尽量掩盖却依旧遮不住的无奈,还有脸色难掩黑沉的时怿。
这些人不知道脑补了一些什么,纷纷将谴责的目光投射到时怿身上。
迎着这些来自基地普通居民的目光,又想到他离开基地事务中心专职处理基地纠纷的岗位已经一个半月,整个基地竟然也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