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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名单,你拿也好,不拿也罢,我给不了你更多的建议了,也不想以国青队教练的名义去命令你去做某个选择,虽然我很希望能这样做。我不想你将来有一天,当这种事情又一次发生的时候,甚至发生得比现在更可怕的时候,你在心里想着‘要不是因为有俞晓旸,当年我早就不会继续了’。
“所以,你就做一个自己的选择吧。尽你所有的力量,做一个不会让以后的你感到后悔的选择。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可以接受。如果你想就此离开这个地方,那也没有问题。不想面对痛苦,是人的本能,不是罪过,你也不会因此在围棋这条道上就无路可走。如果你真的放弃了,也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说完,伸手把桌沿上的那枚信封推到时光的面前。
“你可以先收着它。等你想好是不是真的想要了,再来告诉我。”
他把那只信封支起来,伸到了时光面前。
时光咬紧了下唇。他缓缓地探出手去。指尖刚碰到信封的外皮,他的眼泪就再一次涌了出来。
“我……我还没有跟他说过对不起……”他隐忍着,眼中还是滚下泪珠,“我不是想可怜他。”他把那只信封抓在了手里,感觉一颗心在胸腔里狂颤着。
“我——”
俞晓旸朝他看了一眼,转头去收拾棋盘。
只听他闷声道:
“那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别人的行为来惩罚你自己呢?”
他撂下一颗棋子,抬眼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年轻人。
时光抽了一下气,他暂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俞老师——”
“我已经五十多岁了。”男人说,“我不知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什么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同样快要二十岁的你就能知道。”
他收好棋盘,时光有些哑然地看着他。他把棋盒放好,下颚绷紧了一会。
“范筚蓝并没有死。”他说,“但是,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真的。
“在他跳下去以后,不管他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去死的理由,在日后都会被很多人口口相传;会有很多的人,依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把他们所认为的‘死因’附加到范筚蓝的身上。不光如此,他们还会杜撰很多不同的版本出来。在那些版本里,没有人会在意真正的范筚蓝是怎么想的,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所认为的死因加到他的身上而已。
“那么你呢?你也打算这样做吗?你也想把自己的理由加到他的身上吗?”“我……”时光被他说得有点发抖,“我、我当然……”
“当然不能这样做。”男人看着他,目光中显出了一些严厉,“在这些人的面前,他自己是无法开口一一解释的。正因为他没有办法去开口解释,身为离他最近,与他朝夕相处过、与他共同患难过、亲身了解过他经历的人,才更应该去尊重他,去同情他,即使他今天选择了去死。尊重他,就是不去替他发表他的感想,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到他的身上。对别人来说这当然无所谓,可你是他的朋友,你有责任这样做。”
他在桌前拉了一下椅子,视线回落在时光抓着信封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能否用对错去评判。”他的声音低下来,“不过,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去评价这件事里谁做错了。
“而是有人要出来为这件事负起责任。你不是他的老师,也不是他的家长,你没有给他负责的义务。
“只有我有。”
时光愕然地看向他,他清了几下嗓子,才声音模糊地喊道:
“俞老师!”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给他和他的父母一个交代。”俞晓旸舒了一口气,他把桌下的老花镜重新翻了出来,架到鼻梁上。他把新一期《天下围棋》张开,竖起来挡在自己面前,声音透过报纸闷闷地传来:
“你自己也不要忘了要做的事情,不要拖得太久,时间是有限的,知道了吗?”报纸把他的整张脸都挡在了后头,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像沉下去似的安静。坐在那张像墙竖起来的报纸后边,时光用手捂了一下眼睛,泪如泉涌。
第64章
方绪推门进来。
一种奇异的旋律应势流入他的耳内。他左右张望,稍后在这间颇有日式风味的便利店右上角发现了一只正在外放的扩音音响。
此前他从这家Family Mart路过过好几次,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店面里一般都会播放一些时兴的流行歌曲,像今天这样倒是第一次遇见。
口绕到前台,目光在货架上逡巡一番,随口问道:
“这里有烟吗?”
值傍晚班的是个女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正在低头读一本时装杂志。听见方绪的提问,她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下巴,眼睛仍旧往下盯着杂志彩页,接道:
“我们这里不许吸烟哦。”
“噢……那——”
“想买也可以。”女孩朝前排伸出手晃了一下,“不过劝你还是去别处买吧,这里很贵。”
她居然这么说,方绪好奇地低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绘着洋标签的香烟盒。他拿起一个看了看,很快就放了回去:女孩没说错,这里卖的净是些进口商品,比他常吸的软抽起码贵一倍。
“谢谢。”他向女孩道谢,感觉自己暂时还不是特别需要吸烟。他转头指了指她身侧那块温箱,“给我一份关东煮吧。”
“喔。”女孩总算把视线从杂志上移开,“要些什么?——海带和蟹棒都没有了。”“你看着办吧,随便整点。”方绪潦草地答道。
女孩怔了一下。她拿着铁夹的手在温箱上方荡了几下,“我没法整呀!”她的口气有点像抱怨。
“好吧……嗯。”方绪扭头向北侧的座间里瞧了一眼,他伸直双臂,指着座间门口里隐隐露出来的一道身影,“就跟那个少年要的一样好了。”
五支丸子好了。”她看着对方面前桌上摆的关东煮纸盒说道。
“好啊。”
方绪笑眯眯地点头,从皮夹里摸出两张十元面值的钞票。
他把钱递到收银柜前去,脖子微微地后转,再次落向座间。
少顷便陆续又有了两三个人朝那厢走去,而原先坐在里头的那个年轻人依旧纹丝不动;在他的面前,停着一盒看上去已经放了很久的关东煮。
接过店员递来的关东煮盒子,方绪夹紧腋下的文件袋,脚步轻快地避过周围的人,径直向座间里走去。
座间里有两排座椅,朝北的一侧前后都坐了人,朝南的玻璃墙的一侧却只有那年轻人一个坐着,乍看起来莫名孤独。
对方应该是在对着街景发呆。方绪也不作多想,他利落地把自己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