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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望,眼神有些虚浮,仿佛在捕捉空中的一抹游丝,“当时是陪一个朋友来的。”

“——朋友?”俞亮的目光紧紧追着他的脸,他不太能理解时光话里的意思,“然后呢?”“没发生什么。”时光收回到处飘逸的眼神,他耸了耸肩,“他应该挺喜欢这地方的。”

“所以啊。”他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表情,“每回走进这里,我都有种亲切感,好像那个朋友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一样。”

看着他东张西望的样子,俞亮也禁不住转头四下里瞧了瞧。他什么也没瞧见,于是收回目光。“你用了两年多的时间,走完了我十年的路。”他淡淡地说,“你没让他失望。”

他话里的某个词眼引起了时光的注意。时光凝望着他,稍后他有些期待地问他:“那你呢?”

俞亮抚在棋盒上的手顿了顿。他看着时光,留意到那张面孔上洋溢着半是得意半是期许的神情,他笑起来。

“这可不是能说的事情。”他接道,手指示意般地在棋盒盖子上敲了敲。

一眼。在这一刻,时光好像在自己心里听见了类似于易拉罐被打开了口子的声音。他摸向棋盒。一阵细微的颤栗流遍了他的全身。

在送走了棋王战征途上碰见的第一个对手以后,他迎来了自己最后的那个对手。他知道,俞亮对这回比赛的结果一样看重。在新人棋王战上获胜的人将有资格参加中韩新人棋王战,胜出者可以直升七段。

时光用力地眨了两下眼。他的体内充满着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感觉,血液好像正顺着他的下巴颏爬上他的牙根。

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但至少在这一刻,获胜或者直升七段于他而言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对面的那个人——是俞亮,亦或者说,是对面那个可能会被他夺走冠军的对象。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俞亮的眼睛:它们此刻坦然而赤裸地怀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心绪。时光咬了咬后槽牙,他几乎可以因此感受到一种杀戮前的兴奋。

盘上的俞亮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为凶暴,时光毫不怀疑,这恐怕就是这个人的本质。当你在盘上对上俞亮,你的选择会变得非常单纯:被他撕碎,或者撕碎他。

所以,我必须要撕碎你。现在的我跟一年前可不一样。

时光在心里说道。

俞亮恰好在此时对他笑了笑——一个颇有挑衅意味的笑容。

“开始了开始了。”第一排最左侧的少年兴致勃勃地道,“我押俞亮赢,你们随意。”“这局吗?”邓柯平在后排接道,随口朝前座唤道:“小雷,声音调大点。”

“赢了这局也不一定吧。”右侧的少年接道,“决赛不是三番棋吗?赢两局才算赢呢。”“那、那就俞亮赢两局好了。”最先说话的少年补充,说完还扭头问邓柯平:

“美邓!你还押时光吗?”

邓柯平被他说得一愣。他怔神良久才略带不快地答道:

“你管我押谁。”

演播室里的解说员已经到位,出现在直播镜头中的是白川五段和方绪九段。短暂的寒暄后,白川在磁力棋盘上摆下第一手。

“俞亮四段执黑。”方绪语气平淡地接道,“应该说是他比较满意的。”

“嗯。”白川抬手在棋盘上摆下几颗子。

错小目加无忧角的开局。

相对于两位青少年棋手如今渐起的名声,这个开局方式显得很平淡。

白第六手,一间低挂。

“白棋的话可能会比较被动一点,对手是俞亮的话。”方绪讲。

白川沉默不语。他心里是赞成方绪的,但时光是他看到大的学生,他不太忍心在直播的时候唱衰。

对当今的棋坛来说,有时一句很短暂的陈述就能盖过千言万语。

比如“对手是俞亮”。

俞亮,当今中国棋坛暴力美学的代名词,他太懂得怎么在执黑的时候利用好自己的先手优势。

当着直播的镜头,方绪倒是非常周全地一碗水端平,刚讲完俞亮就转到了时光身上:

“时光呢,他的局部处理通常是比较细腻的。”他随手在棋盘上摆了一下变化,“比如说这里的话,一般可能会处理成二间夹,哎,但是他夹的位置更高。”

白川看了一会棋盘,点点头,跟着他用磁力棋子演示变化:“一间夹也可以。不管是哪一种,黑棋都有足够的应变方式。”他“嗒嗒”地摆着棋子,“一间夹的话,黑棋下一个镇头就可以。二间夹——”

“那就跳在这里了。”方绪“嗒”一声把磁力黑子贴在三之五,“跳完后脱先。”

“这个啊就是比较纠结。”白川讲,“下象棋的时候经常有句话叫‘将不死’,就是目前这种情况。一间夹可以,二间夹也可以,但都不够有力,掐不住黑棋的痛点。这个时候白棋的高位夹就非常——”

“别出心裁。”方绪笑了笑,“所以我们之前说,时光的局部处理很细腻。一般人可能不会在”

初期就非常计较一些这样行那样也行的地方,但是他会,而且他经常会落在你很难想的那种地方。”

他说完,抿起嘴,心中隐隐有些波动。

确定落子的位置只能靠计算来完成,计算力是一切的基础。

望着棋盘上的动向,方绪面色沉肃地考虑了一阵。不知怎的,看见那副棋盘,他却回忆起了第一次跟时光相遇的情景。

从九岁到十五岁,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从十八岁再到十九岁。他的眼前差点有些恍惚。那两个坐在幽玄棋室对弈的青少年棋手,只花了十年不到的工夫,就走完了很多棋手盘上的一生。

而属于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想到这里,方绪突然有些轻微的失落。

“那也是我的一生啊。”他想。

“俞亮应手了。”白川默契地把黑子放上去,“黑棋直接掏了下盘。”

“嗯。”方绪有些欣慰地笑笑,他的情绪如闪电一样变换,他的面孔则毫无波澜,“黑十九手应该要脱先了。”

“应该说时光是预料得到这些变化的。”白川轻轻地点着头,他的目光紧追着盘上白棋的走势,“他们两个对彼此应该是特别熟的那种,基本上前面这些都没怎么花时间,可能就是,啧,像那种肌肉记忆一样地下出来了。”他一边说,一面看向对面的方绪,“下得就很利落,没有什么特别磨的地方,两边都是,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样。他们两个就算是——”

“棋逢对手。”方绪恰到好处地接道。

但再怎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上了盘都需要决出胜负来,这是对弈永恒不变的真理。

电视机的直播画面上时不时闪过跳频的雪花,坐在第一排的少年拧了一下眉头,随手用力拍了几下机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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