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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见了?起色,孩子的事也有了?着落,崇文帝乐得合不拢嘴。
袭红蕊见他高兴,就鼓励他在年宴上,在群臣面前露上一面。
崇文帝:……
因为这场疾病,他整个人面容扭曲,异常狼狈,平时自己独处时都不想照镜子,又怎么愿意把自己这副样子露给群臣看。
袭红蕊便安慰他道?:“隔着帘子和大家见一面,不然您不露面的话,大家总会对?您的身体状况妄加揣测,臣妾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
崇文帝努力抬头看向袭红蕊,随着年岁增长?,她?的面容像绽开?的花朵,越来?越娇艳,而他却是越来?越腐朽,越来?越无力。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需要?他的,崇文帝终于由衷升起几丝安慰,用力点点头。
因为漂亮的财政收入,今年的年宴举办的格外盛大,岁赏格外丰厚,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在这片欢乐中,崇文帝被搀扶着走进影影绰绰的帘幕后,好似以往一样,高高坐在主?座上。
相聚在一起的群臣命妇万没想到他会出现,纷纷下跪,山呼万岁。
崇文帝颤颤巍巍地抬手,德仁立刻心领神会,让众人起身。
隔着细密的帘幕,众人可以隐隐见到他的状态不好,却偏偏还能出现在这里。
众臣被他折磨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被他折磨,所以他到底挂不挂,挂期是何期啊!
太后党的人当然希望他再多?活几年,袭世子妃的孩子马上就要?就位了?,若是一个男孩,直接立为太子,到时候袭红蕊大权在握,名分?又定?,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盘。
而旧党当然希望他能速嘎,打袭红蕊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操作得宜的话,极大可能上位一个成年世子,退一万步讲,就算袭红蕊暂时赢了?,他们还有一张底牌,残疾的瑞王世子摄政。
但崇文帝就这么出现了?,说好也行,说不好也行。
这世间最大的烦恼,就是人永远无法?预测未来?,等着一个要?死不死的老皇帝咽气,真是太折磨人了?。
底下的人觉得是一种折磨,上首的崇文帝又何尝不是。
众人异常露骨的探究目光,即使隔着帘幕也完全阻挡不住,像是一柄柄钢刀直刺而来?。
崇文帝沉重喘息着,用自己尚还能动的一只手,用力握住另一只手,让它不要?颤抖。
如今他的好臣子们,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了?,可以直白地将审视的目光摆在台面上来?。
一生顺遂,众星捧月,无人不从的老皇帝,终于感受到那种如置狼群的恐惧感。
就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时,袭红蕊握住他的手,于是一切便都消失了?。
崇文帝转头看向袭红蕊微笑的脸,一颗心缓缓放下。
他现在越发觉得,他的小妻子,或许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袭红蕊像是一个救世神一样,完美撑过?他最艰难的时期。
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经失去他的权威,但他的皇后没有。
像是一个完美的接力,渡过?了?这个权力中空期,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袭红蕊从容的大宴群臣,尤其?是过?去一年帮他做了?许多?事的,毫不犹豫施以偏爱和关怀,以瑞王府为最。
她?的喜悦是如此溢于言表,一举一动是如此自信,以至于所有人都猜不到,老皇帝的倒计时还剩两年。
其?实从纯身体状况来?看,袭红蕊觉得他恢复的这么好,应该不至于在两年内身体状况瞬间崩塌。
但自男女?主?精准生娃的事发生后,她?就不敢拿这种东西赌了?。
所以其?实只要?过?了?今年,就算她?妹妹还能生,袭红蕊也要?掂量掂量,要?不要?卡着临界点立太子。
毕竟老皇帝死后,立个四五岁的孩子都够吃力的,又怎么可能立一个刚出生的吃奶婴儿。
现在老天垂怜,十月怀胎后,她?依然有一年多?的反应时间。
这种情势对?于她?来?说,简直太妙了?。
所以袭红蕊毫不犹豫又用这种若有似无,若隐若现的不确定?感,压迫得群臣进退两难,既放不下眼前利,又舍不得冒风险。
踌躇间,连逼着她?立储的声音都熄火了?,一步退,步步退,既然做不出壮士断腕的勇气,那就等着看,老天爷到底给她?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吧,哈哈哈!
……
孩子长?进肚子里,这件事也没办法?催,只能等待自然而然的瓜熟蒂落。
袭红蕊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修运河上面。
从无到有开?运河这种大工程,劳民伤财程度和战争有的一拼,自然要?谨慎应对?,她?的孩子降生后得是一个喜报。
为了?好好养胎,袭绿烟也把一切东西都推掉了?,像是一个蜗牛一样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门都不出。
只是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她?便开?始写一些东西,腊梅好奇地看着她?:“世子妃,你在写什么啊?”
袭绿烟抬头,微微一笑:“我在写《算经注解》,市面上的《算经》只写答案,却不写思考过?程,所以我想写一本带思考过?程的,到二嫂那出版。”
“以前一知半解,害怕误人子弟,不敢弄。”
“现在我感觉我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就随便写写,专写给小孩启蒙看。”
“这样一来?,就算我写得很幼稚,也没人能说什么。”
腊梅“扑哧”一声笑出声,她?就知道?她?们世子妃最喜欢这种事。
将手中刚剪的,还带着寒气的红梅从怀里放下,插进瓶子里。
“世子妃也不要?累着,有时间去外面透透气,外面的梅花开?得可好了?呢。”
袭绿烟抬头看着她?插在瓶子里的一株株寒梅,心中一动,弯腰拾起丢在地下的弃枝。
看着梅花一节节的枝丫,情不自禁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场梅园初遇。
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初她?在年宴上踏雪外出,思考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现在想想,她?果然是有一点好色的,以至于回想起来?,竟想不出当时的具体细节。
只记得洁白的冰雪,点点红梅,以及灯火摇晃下,宁澜那张半隐在光影中的脸。
现在想想,真的很干净啊。
……
时间不等人,不管是袭绿烟的肚子,还是运河事宜,都在持续进行中。
有这两件同等的大事牵扯朝臣注意力,袭红蕊的两个工作,反而都变得轻松起来?。
袭绿烟身边的人,从侍女?到产婆都换成了?自己人,运河事宜也差不多?,争取没有一个人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