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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在自家佣人面前也要保持的礼节,小小地放松一下,沉浸在难能可贵的蜜糖般的回忆里,也是可以被允许的。
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赤司征十郎偶尔也会在恍惚之间这样质问自己,最近是不是过得太幸福了?
除了无法再见到母亲之外,赤司征十郎觉得最近的自己仿佛正活在一场梦里。
在继续打喜欢的篮球。
在和喜欢的人交往。
在不断地制造更多可以在睡前回想时笑起来的回忆。
然而紧紧抓着他衣袖的、那只带着微凉体温的手又在清晰地告诉他——这些都是已然发生并正在进行的现实。
胆小又不肯死心的莉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装满了结缘签的木箱。
就那么想抽吗?
赤司征十郎不禁有些失笑。
毕竟实际上他自己是不信这些的。
他只是采纳了家里女仆的建议,说不妨带莉绪来这里。
据说这间神社的结缘签签文很准,又听说似乎从来没有人抽出过“凶”,总之很适合情侣。
而和连着抽出了四个“大吉”的莉绪不同,赤司征十郎财运、事业、学业的三个签是有着高低起伏的“吉”、“半吉”与“吉”。
他垂眸看了看那双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签箱的、忽闪的堇色眼睛,提议说:“既然是情侣,那我去抽也是一样吧?”
“哎?”
在重新得到她的注视后,赤司征十郎又耐心地
解释了一遍:“只要莉绪的男朋友还是我,那我们两个的运势就是同样的吧。”
“对哦!”她恍然地微微张大眼睛,欣喜灿烂地望着他,“不对!我男朋友会一直是征十郎的!”
赤司征十郎眼睫颤了颤,他没有立即回应这句听起来满是冲动却又无比真诚的宣言,而是短暂地闭眼再睁开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去抽吧去抽吧!我不看!”她说完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整个人都转向了背面,还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赤司征十郎见状只有失笑,然后如她所愿地将手伸进签箱之中。
折叠好的纸签,每一张的手感都是相同。
摸索了一会之后,他凭感觉将一张纸签攥进手中。
摊开手掌。
打开纸签。
正面是签数和签文。
背面是各种语言的注释,除了日语,甚至还有英文。
第四十六签·凶
雷发震天昏,佳人独掩门;
交加文书上,无事也遭迍。(见注)
“征十郎?你抽完了吗?”
赤司征十郎面色微沉地将纸签重新叠好,收入外套里侧的内袋中。
“嗯,抽完了。”他扬起笑,语气轻松又愉快。
“是什么是什么!不是凶吧!”她期待又紧张。
“是半吉。”他说着违心的话。
“半吉?”她秀气的眉头微蹙。
“说我们两个之后可能会吵架。”一个谎言之后是无数的谎言。
“吵架?我们两个吗?”她看起来难以置信,“我们两个会吵架啊……想象不出来诶……”
确实是难以想象的情景。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
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想要实现而已。
凭什么是“凶”?
第43章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夜幕黑得并不彻底, 能看到天边光污染的痕迹,月亮被高楼遮蔽,星星早已成为城市中的奢侈品。
灯火将赤司家的主宅映照得通明, 在深冬的夜里宛如一座永恒长明的灯塔。
赤司征臣是这一代的掌灯人。
而赤司征十郎是他的继承人——这是好听的说法。
不好听的说法是,赤司征十郎必须成为可以在必要的时刻、从赤司征臣手中接过责任与义务、继续支撑起赤司家庞大家业的替代品。
就好比一台电脑的CPU到了该换的时候,要将旧的拆下去,新的装上来, 是同样的道理。
因而赤司征十郎从小接收的那些远超同龄人规格的教育, 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能让他成为一个更好用耐用的CPU。
年纪要更小一点的时候, 赤司征十郎还会偶尔思考, 在母亲去世之后,自己的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但后来赤司征十郎连这样的思考都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很徒劳无用。
毕竟就算搞清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又能怎么样?
难道搞清楚了,就可以放下需要他继承且只有他能继承的家业,像社团里的大家那样说出“以后想去打职业篮球”这种话吗?
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甚至连能打篮球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是母亲在生前所能为他争取到唯一可以喘息的空隙。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父亲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允许赤司征十郎继续打篮球的。
但同时, 父亲也并未看在亡妻请求的份上,从而放低对赤司征十郎的要求。
那些胜利不一定会为他的姓氏增添荣光,因为是他理所当然应尽的义务。
可那些失败绝对会为他的家族脸面抹黑, 因为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地里,期待着一个可以奚落“赤司”的理由与机会。
在各个方面都做得出类拔萃,只有这样才能算是赤司家的人。
反言之, 失败不允许出现。
一旦出现, 无论是篮球还是打球的他, 都将成为一种必然被暴力镇压的原罪。
失败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的东西——这是在已经度过的十数年的人生中, 从种种已然发生的事件中, 赤司征十郎所学到的最无法被挑战、推翻、甚至无法被质疑的道理。
“少爷。”进入主宅后, 快步迎来的管家低声对他说:“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赤司征十郎对此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将外套递给管家,然后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御守,是下午和莉绪在神社求来的。
余光瞥见管家似乎是要上前来询问,赤司征十郎又迅速收拢五指,将御守攥紧。
“我现在过去。”他说。
上次和父亲见面已经是两周以前的事了。
作为赤司家这一代的家主,赤司征臣的事务繁忙,每两周见赤司征十郎一面也只不过是他的待办事务之一。
但这绝非出自什么家庭温情的考虑,而是单纯事关赤司家的名声,所以想要不假他人之口地直接了解继承人的近况。
父亲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赤司征十郎站在距离书桌两米的地毯上便不再往前一步。
再近,不管是他还是父亲大概都会难受。就算用餐他们之间也要隔着一张长桌,少数能缩短这段距离的只有要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