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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托给庙祝暂为照顾,才独自跨进了门槛。

燃灰倚着庙门眯眼晒太阳,闲着无事,逗弄旁边站着的小门童:“你们这里的月老每天要牵那么多姻缘,当真桩桩都能美满?”

闻言,小门童很气恼的模样,面红耳赤大声反驳:“我们的月老庙是最灵验的,当今娘娘就曾来拜过,如今独得陛下专宠呢!连娘娘的事他都能管,肯定桩桩件件都美满!”

这小孩荣誉感还挺强,燃灰心里好笑,还想多逗两句,旁边却出现一道高大的阴影,沉甸甸笼罩在他俩头顶。

小门童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个黑着脸的男子正看着他,眉目凶恶,杀气浓重。

他一个哆嗦,差点吓哭,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跑没了影。

燃灰哭笑不得地看着魔尊:“你跟小孩子计较些什么。”

魔尊不虞地收回了视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你。”

一根红线,底下挂着两块小木牌,其中一块已经刻上了朝邺的名讳。

燃灰一愣,这才想起不久前小门讲起的传说。

传说这月老庙门前有棵灵性的老树,有情人若能在树枝上系下红绳,就代表着姻缘线已牵,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能再次遇见并且相爱。

如今那棵见证爱情的老树已经挂满了红绳,风吹过时,壮观无比。

燃灰从来不信这个,但一想到主角已经和自己相遇三个世界了,总觉得这种事有点玄乎,不是很想同意。

但他不接,朝邺举着红线的手就不落,一双丹凤眼固执地盯着他,燃灰不同意就不回去的模样。

燃灰:“……”

没办法,他还是接过来,在朝邺的帮助下,一笔一画刻好了自己的名字。

这根红线被朝邺亲自挂到了那棵老树的最高处。

魔尊垂着眼,手里动作很稳,竟然在这一刻的日光下露出几乎虔诚的神情,侧脸和睫毛在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

那一刻,他不像个高高在上的魔,倒像是个痴情而又平凡的人。

燃灰透过重叠的枝桠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下了树,朝邺的眉眼又恢复平淡,甚至有心思对着燃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师兄。”

从月老庙回来的路上,朝邺兴致不错,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话也明显多了一些。

马车回程的路加快速度,等到暮色四合,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那个小院。

一段时间未归,院内落满积雪。

再次打扫干净,月色落了满地。今天正好是十五,月光呈现出一种下完雪后肃清的皎洁。

吃完晚饭,朝邺带着燃灰跃上小院的低矮屋檐,一起赏月。

燃灰被朝邺抱在怀里,宽大狐裘把两个人一同包裹进去,暖融融的。

人界的夜晚安静平淡,老树光秃秃的枝干横斜,星河灿烂,清辉皎皎,落满人间。

燃灰看了看那玉盘一样又大又圆的月亮,有点想吃月饼了。

正在怀念月饼,身后人冷不丁开了口。

“师兄。”朝邺轻声说,“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燃灰心念一动,没出声,安静听着。

“来人间之前,我去拜访过一名堕仙。据说此人因窥探天机被贬,如今在人间做一个闲散的酒混子,两耳不闻仙魔诸事,自在逍遥。”

“他当真有几分本事,一见到我,便猜出了我的来意,所为何人。”

朝邺低低一笑,慢慢道:“——师兄不属于此界中人,我说得可对?”

被直白说出身份,燃灰没说话。

魔尊没在意,自顾自陷入回忆:“堕仙同我说,如今我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路是,我彻底死心,心甘情愿放师兄离开,从此天下再无苏燃灰。”

话锋一转,“——但还有另一条路。”

朝邺看着燃灰满头华发的后脑勺:“师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不一般,所以才来接近我?”

连小心思都被点破,燃灰很冷静地想: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男主了。

主角有了自我意识,这个消息放在哪个部门,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诡异的是,到了这个份上,任务世界竟然还没崩。

朝邺笑笑,继续平静道:“我身份特殊,倘若想让师兄留下,逆天改命轻而易举。”

“只是师兄过完此世,便会神魂俱散,再也回不到你原本的世界。但对我而言,师兄能陪我千年,陪到我死前的那一刻,已经足够了。”

朝邺下巴搁在燃灰肩头,语气慢而柔和,如同情人间耳语呢喃:“师兄猜猜,我会怎么选?”

燃灰:好家伙。

就说男主最近怎么转了性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空气寂静片刻,寒意渐生,露在外面的眉眼发凉。

燃灰不知道男主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如果男主记起了前两世,那肯定会放自己走,因为他们可以在下一个世界相遇。

但如果他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那燃灰便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着,于是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顿时凝固,良久,朝邺却轻轻笑了声:“又骗人,师兄其实知道吧。”

明明在说性命攸关的话题,燃灰却连个姿势都没变,还倚着他,其实潜意识里有恃无恐,笃定朝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但更气人的是,他的确做不出半点伤他的事。

这所谓的两条路,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条可走。

心里这么想着,朝邺语气轻松:“如果你走了,还会来找我吗?”

燃灰沉默。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两句好听的话骗骗男主,哄他把自己安安稳稳放出去再说。

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会回来找他吗?

说实话,燃灰已经在考虑直接放弃后面的炮灰任务,这退休金不要也罢。

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非要强求个结果,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苏燃灰不说话,朝邺已经明白他的答案。

心里结痂的伤口再次划开,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朝邺却笑起来,眼神很深:“师兄真是好狠的心。”

狠心到连骗骗他都不愿意——偏偏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看着夜空。

直到月亮东升西落,天边泛起浅浅的鱼肚白,终于,朝邺轻声道了句:“时间差不多。”

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燃灰的后脖颈,他微微后靠:“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师兄。”

不出意外,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想了又想,燃灰抿直唇,只对男主道:“那你……保重。”

这次是真的安心等死了。

他闭上眼,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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