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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移默化中,他们对连翩已经从审视变成了忌惮,甚至在考虑该怎么和人交好。

连翩对这变化心中有数。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习惯了看透了,心中没半点波澜。

席面很好,几乎囊括南北精华,但在坐的哪一个都见过世面,倒不贪这点东西。

很快便散了席,各自在包厢内攀谈。

连翩被卫天应拉去下棋。

包厢很大,又分不同区域,消遣的东西很多。

二十来人分散开竟还有稀疏之感。

卫天应早将之前飞机上的残局摆好,只等着杀连翩一个片甲不留。

这局他请了国际高手参详,推演出无数种结果。

心道只要李宣玉迎战,他必然能杀他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也体味体味叫人“小李”的感觉。

连翩和卫天应相对而坐。

下了没一会儿,连翩感知到卫天应棋路变得老辣诡变,技巧也提升不少,就知道他肯定私下琢磨了。

没准还找人研究过。

今天这是来一雪前耻来了。

心中不觉好笑:“进步真快,是梦里拜了个老神仙为师?”

卫天应脸皮一热,倒也没否认:“你也可以做梦捉个老神仙,各凭本事。”

这时候棋局陷入胶着,连翩这方稍弱。

正自思索,肩膀上骤然多了份力量,紧跟着有人在他身边坐下:“这棋倒有趣,小羽,我来?”

连翩偏头,便见裴仙楼正望着他。

这距离可有点近,近到能数清楚裴仙楼浓长的睫毛,看到对方瞳孔中他自己的倒影。

四目相对,就知道裴仙楼是给他助拳来了。

对卫天应笑道:“我的老神仙来了,各凭本事?”

虽然不知道裴仙楼下棋的本事怎么样,但短短的相处连翩已经知道他绝不是那种浮夸的人。

既然敢下场,必然心有把握。

卫天应对裴仙楼尊重又忌惮,不由生出几分怯意,但棋盘上哪有不全力以赴的,只道:“各凭本事!”

裴仙楼看出卫天应的紧张,温和道:“既然分胜负,不如提个彩头,你若赢了,我请你去裴家作客。”

裴家神秘,能进去的都是裴家亲近的朋友和亲眷。

不止是明面上的进去。

这说的是能得到和裴家一定的合作机会。

今天在坐的所有人,所求都不敢想合作机会,只是来攀关系混个脸熟就已经心满意足。

卫天应闻言精神大振,那点紧张早丢到脑后了。

但他并非莽撞的人,下棋论输赢,纵然他有把握赢但万一输了呢,按捺着激动问道:“那我要是输了......”

裴仙楼看向连翩。

游戏而已,而且直觉般的,连翩认为裴仙楼会赢,想了想:“那就改天让小卫也请上一桌,再聚聚。”

彩头定了,裴仙楼和卫天应专心致志的下棋。

裴仙楼是今天的焦点,沈拂行等好几个人在他们讨论彩头的时候围拢了过来。

沈拂行站在裴仙楼身后。

视线落在跟裴仙楼挨坐着的连翩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小舅舅做什么事会征求别人的意见。

更不要说会出头,只为一场游戏。

至于棋局输赢,卫天应输定了。

他曾见过小舅舅对弈,不是和别人,是他自己和自己对弈,有时候能在凉亭中这般好半日。

像小舅舅这样的人,什么样的高手请不到。

自己和自己对弈,大概是已经没什么人能让他有下棋的兴致了吧。

果然。

不到一个小时,卫天应输了。

这场棋能耗费一个小时,多半是卫天应踌躇不定,额上汗都渗出来了。

裴仙楼下棋快且稳,等待时眉目安宁,并不催促,十分有君子风度。

眼下胜负已分。

向连翩:“还玩吗?”

连翩摇头:“不了,这样刚刚好。”

他做江揖未婚夫的时候骄纵,做谢氏董事长的时候沉稳大气,做沈拂行男朋友的时候矜傲。

到此刻才是真的自己,

身边有可信任的年长的人撑着,便露出一点属于自己年龄的活泼气来。

也不过二十啷当岁。

面颊玉粉,眉眼生光,侧眼看过去还能看到他面颊上细小的绒毛。

孩子气还没褪尽呢。

裴仙楼看着他:“听你的。”

连翩双眸微弯,见卫天应鼻尖都带着几点汗意,不觉同情。

明明下棋很有天分有热情的人,上次被他虐,这次来势汹汹又被按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心理阴影了。

只道:“下次约在饕餮阁?听说那儿的樱桃红烧肉不错。”

卫天应回神,轻吐一口气:“愿赌服输。”

他和很多棋力高超的人过招过,但还从没有谁像裴仙楼这样,让他有一种只能束手待毙的绝望感。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连翩看向沈拂行。

沈拂行接了电话:“......我就在这里,房间号!”

他脸上阴云密布,拔腿就走。

卫天应顾不得心中唏嘘,站起来追上去,拽住人:“行哥,出什么事了?”

其实是提醒。

再有天大的事忘了今天主客是谁么,就这么走了?

沈拂行双眼阴沉,周身都是暴动的气息。

生意上的事不会让人这样。

鬼使神差的,卫天应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连翩:“行哥,你......”

做兄弟多年,一个对视卫天应便明白这是猜到了。

沈拂行没有否认。

这一耽搁他心中越发急但也冷静了几分,回过头到裴度跟前:“表哥,有个朋友在这里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裴度:“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如果足够了解裴度的人,就会发觉他此刻已经有点冷淡,但沈拂行心慌意乱且也并非足够了解裴度。

含混道:“您不认识。”

这样的急切和含混,裴度心中有数了。

淡淡道:“去吧。”

见沈拂行匆匆而去,甚至连多看连翩一眼都没有,便知道沈拂行八成是被家里逼的太紧,拿连翩当挡箭牌了。

只是人人都有血有肉,凭什么要被人这样选择和利用。

总之沈拂行对连翩半点情分都没有就是了。

这样的感情,绝对不行。

裴度心道既然连老夫人将人再三托付给他,他当然要管一管。

而且虽然相处日短,但他也很喜欢这小孩。

他如今二十有九,连翩才二十三,年龄上两道鸿沟,又被叫了一声裴叔叔,便已然当长辈自居。

考虑问题便也不由更深沉更妥帖。

心道强扭的瓜不甜,还后患无穷,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沈拂行让他对连翩一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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