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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面前，笑着喊她“娜斯佳”。

她记得自己。她记得。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中，伊妮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再没法保持住任何平静的情绪，眼泪就这么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

但就算是这样了，她都还能记得不要弄脏这身特地为狂欢节准备的衣服，也不伸手要拥抱，只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往后靠了一点，哽咽着喊道：“Mama……”

就在伊妮德落泪的第一时间，娜塔莎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捧起她的脸，小心地给她擦眼泪，好笑中带着叹息：“是的，我在这里。别哭，娜斯佳，你这真的是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伊妮德还是想要推开她，声音一停一停的，坚持地说：“Mama，衣、衣服……嗝。”

她甚至因为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而打了个哭嗝，顿时就闭上嘴不肯说话了。

娜塔莎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莫名地湿润了，但还是笑着说：“管衣服干什么？反正又不要我们准备。”

负责准备衣服的叶莲娜：？

转眼，叶莲娜就看到娜塔莎直接把那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少女拥入了深红色的怀中，把金色面具丢到床上，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娜斯佳，我的女孩，你回来了。”

你回到了我的身边，这很好。只要你回来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你都不必担心，因为我保证，我绝对会保护好你。

但这一次，我不会用我的生命，因为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多么珍贵，而我又是这么地想要记住你、看着你、爱着你。

就这么看着自己准备的衣服被泪水浸透的叶莲娜冷笑。

不愧是母女，真的是如出一辙得混账——不，伊妮还记得不要弄脏衣服呢。娜塔莉娅·罗曼诺娃……我杀你！

……

伊妮德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顿之后，娜塔莎身上穿着的裙子果然报废，至少一时半会是没发出去见人，所以还是脱下来换了身平常的衣服。

娜塔莎问：“那我们来试试你的那件小裙子吧？”

伊妮德摇头：“不要。”

在旁边抱着深红色裙子的叶莲娜警惕地抬头看向她：“为什么？”是觉得她的裙子不好看还是嫌弃她？

就算是伊妮，这两个理由哪个也都不能接受！

伊妮德立刻一脸认真地说：“没有，裙子很好看，也没有在嫌弃你，我保证！但是……”

娜塔莎耐心地重复：“但是……？”

伊妮德为自己的理由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小声地说：“但是……想和Mama一起穿……”

这么听起来真的很像是那种缠着母亲想要一起穿亲子装的小孩子，着实有点丢脸。

但是，她确实也是打从心底地认为，如果不和Mama一起穿这两件衣服，如果不是和Mama一起过狂欢节，这些事情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到底，她最在乎的只是这位深爱着自己的母亲而已。

不出所料，娜塔莎笑了起来，旁边的叶莲娜也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叶莲娜：“很好，你们两个给我出去，就现在！”

她们：“哦……”

两个人自知在衣服上的事情有所理亏，耸了耸肩，也不敢反驳。

“对了，”娜塔莎有点不放心，走出门之前还是回头问了一句，“明天能穿上吧？”

叶莲娜没好气地回了句：“不能！”

伊妮德了然地点头：“好的，明天能穿，谢谢安妮！”

娜塔莎和伊妮德笑着对视一眼，在叶莲娜开口之前连忙跑了出去。

叶莲娜还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认命地替她们收拾衣服，让她们明天能开开心心地出去玩。

她，红房子精心培养的三代黑寡妇，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这真是个好问题。

……

“所以，”走在陌生中透着隐约的熟悉的街道上，伊妮德打量了这座水上都市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安妮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是指，现在的她很——”

思考了一会，她卡在了具体的形容词上面。

娜塔莎笑：“很任劳任怨？”

伊妮德默默点头。

“她当年可烦我了。”娜塔莎声音低哑，含着笑意，说起了当年伊妮德不知道的那些岁月，有关曾经化名安妮莉·斯里的叶莲娜的，“她和我一起住在古巴好一段时间，对我爱搭不理的，一天和我说不上几句话，但我说想要在花圃里把她的玫瑰换成风信子，她也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直到……”

红发女性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接上自己的话：“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关于你——离开的消息。”

伊妮德知道，那是叶莲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跳下悬崖之后又直面自己的母亲的时候。

“后来，她对我的态度就转变了。”娜塔莎语气轻缓，安抚地摸了摸伊妮德的头，“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也是。”

因为没能阻止伊妮德的死亡而对娜塔莎心怀愧疚，哪怕后来已经基本销声匿迹了，但还是会同娜塔莎保持一定的联系，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在后者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流浪。

伊妮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手指不自觉地就蹭到母亲的手边，下意识地交握摩挲，亲昵地触碰。

于是娜塔莎也扬起温柔的笑意，牢牢地握住孩子的手，微微侧脸低头，同伊妮德低声交谈，眼神温和，表情柔软，她们站在一起的景象在为了狂欢节而喧闹起来的街道人群上都是一道显眼的风景线。

这自然吸引了为了狂欢节特意到来的自由摄影师们，甚至连路过的人们都忍不住看向她们。一时之间，对准她们的镜头多得出奇。

她们对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反正目前也都不需要掩藏踪迹，所以干脆就懒得管了，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全当周围的视线不存在。

娜塔莎忽然想起某件事：“在上一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也有一台照相机对准了我们。”

“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伊妮德愣了一下，那得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会了，“那个时候的照相机……得多大啊？”

“特别大。”娜塔莎笑着说，记忆里极好的她甚至能精准地指出当年足足快有半个人大的摄像机的位置，抬起手指向了河边的某一栋房屋，“就在那边——”

但当她们两个人的视线对准那里之后，非常同步地愣了一下。

因为娜塔莎所指的那栋房屋旁的窗口里，有一个她们非常、非常熟悉的男人倚着窗，嘴角勾起，优哉游哉地冲她们挥了挥手。

【嗨。】她们看到他慢悠悠地做出口型，【好久不见啊，罗曼诺娃们。】

——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