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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双手背在身后，脊背却异常挺拔，“没有人能愚弄生命，就像是没有人能愚弄时间一样，伊妮德。而你……你感觉到了，对吗？”

伊妮德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感觉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哀悼、愧疚、自责……无时无刻不在爱着你。”【她】语速缓慢，“而这，这就是所谓【生命】。”

是的，她感觉到了。

他们的思念与爱意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灵魂之中充盈，补足她所缺失的亲情，也侵蚀她所拥有的亲情。

——她仍然在逃避。

“你在逃避现在这个家庭。”

她在逃避托尼、逃避佩珀、逃避梅根。

所以她沉默寡言着封闭自己，所以她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她试图让所有人都不那么注意自己，所以她在想——

如果一开始就不付出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刻骨铭心。

伊妮德终于低下了头，她尚且稚嫩的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哽咽：“……那很疼。”

【伊妮德】看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无奈：“所以，佩珀·波兹对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是吗？”

“他们爱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伊妮德慢慢地说，“但如果不那么爱我，也就无所谓将来会发生什么了。”

【伊妮德】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勾起嘴角，轻声说：“你知道托尼·斯塔克在干什么吗？”

伊妮德茫然地抬头。

“来看看吧。”【她】轻声地说，“来看看他们嘴上说的爱。”

……

刚执行任务完回来的巴基先去两个小家伙的房间看了看，在她们的Mommy身边睡得很香，也没有掉在床垫上，完美。

不完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亲爱的小安东尼不在。

所以当巴基叹着气走到托尼的实验室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敲着门说道：“……上帝啊，现在三点了。”

低头认真地操作着手上的机器的托尼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眼下是明显的青黑：“……哇哦，我怎么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当了报时器？还是说你甚至给自己的闹钟起了个名字就叫‘上帝’？”

巴基懒得跟他拌嘴，走到了他身边：“你知道我当时从神盾局里私自调出这些武器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天天熬夜的，对吧？”

托尼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当然，你是为了伊妮——哦不，Jar，不是那里，更上一点！对！很好，搞定了！”

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得意的笑容，然后才拍拍手看向抱着胸瞪自己的教父，一脸无辜：“怎么了，我现在要去睡了，你是打算在这里挡我的路吗？”

托尼绕过叹气的教父，随手抽出一条毛巾擦拭手上的油污，随意地说：“我需要确定在伊妮吸收这些力量的时候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所以你送过来的每个武器我都要确保自己亲手拆卸，不然就会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就是Jar偶尔也会失误，谁知道呢？反正托尼·斯塔克肯定不会。所以我来干。就是这样。”

巴基：“托尼……”

托尼挥了挥手，表示懒得听：“行了，认真的，这些武器都是那些齐塔瑞人、也就是外星人的武器，如果真的因为什么失误产生问题，里面宇宙魔方的力量就会把这里炸了，好吗？”

巴基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你为什么把武器拿在这里研究？就在她们睡觉的附近？我以为你已经能完全保证它不会作为任何攻击的能量了。”

托尼卡了一下：“……呃，确实，我确实可以保证。”他叹了口气，终于看向巴基，烦躁地说，“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随着身体的长大，伊妮需要的能量越来越多，而最有用的宇宙魔方已经被那群神带走了！”

他焦糖色的双眼在白炽灯的灯光下闪烁着白色星光，在朦胧之间似乎还泛起了浅淡的水光：“我，绝对会，一定会，让伊妮好好活着——而除了拆卸这些该死的武器，我从哪里去找宇宙魔方给她！索尔甚至根本联系不上！”

“我知道，我知道——”巴基向前一步，伸出手按住托尼的肩膀，轻声安抚，“冷静，冷静，托尼，冷静下来。”

托尼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趋于平稳。

巴基沉默了一会：“……你过于焦虑了。”

托尼扯了扯嘴角：“我的女儿的生命危在旦夕，我要怎么样才能不焦虑？”

巴基皱着眉凝视了他一会，低声道：“好，让我换一个说法……托尼，前两天在她们生日的时候，你对娜塔莎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反应了？”

托尼的表情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娜塔莎喜欢孩子，刚好很喜欢伊妮，而伊妮也刚好喜欢她……这很正常，不是吗？”巴基慢慢地说。

托尼深呼吸了几下，不住地点头：“对，对，很正常——”他低头闭上眼睛了一会，才说道，“就是太正常了。”

巴基沉默了下来。他好像有点明白托尼的想法了。

托尼一下子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靠着桌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不定。

“从……那两个小家伙出生开始，梅根总是那个……最主动的。”而伊妮德是那个不主动的。

“梅根是哭闹着让人来照顾她的。”伊妮德是大人们照顾梅根时顺便看看情况的。

“梅根是健康而且活跃的。”伊妮德是虚弱并且沉默的。

“梅根是会大笑着抱着我们的腿撒娇的。”伊妮德是那个在旁边看着梅根撒娇不说话的。

“梅根……像太阳。”

伊妮德……像什么呢？

托尼的声音蓦地停住，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伊妮德不像月亮。她不像。”托尼咬着牙，说。

月亮是反射太阳光所以才能发光、本质上是不会发光的。

但伊妮德明明也是一个太阳。

但那个太阳收敛了自己的一切光辉，她的内核在散发着炽热的光热，却只留给他们一片荒芜的外表。

“我想要让一个太阳发光，然后照耀我们。”托尼抬起眼，挤出了一个笑容，双眼却是一片茫然，“但是……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她的同时……也爱她？在她不愿意被爱的时候？”

父母多么了解孩子。

托尼和佩珀都看出了伊妮德的沉默和内敛，但他们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孩子主动地表达自己，更遑论指引她了。

于是他们想，或许时间可以让她改变。

巴基依旧沉默。

托尼看了他一会，又突然说道：“……娜塔莎，对了，娜塔莎。”他停顿了好一会，才嘟囔着道，“好吧，我就是吃醋了，羡慕嫉妒恨——真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