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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雪崩了。
雪如节节巨浪从山坡滚了下来,激起的雪花将天地遮得白茫茫的一片,但转眼间又被逸散出的法力震成水雾整座雪山像笼罩在蒸笼中。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两道人影自山体中冲出,于云层之上搏杀,像两头凶兽。
姜太平身边环绕的一圈符纸无火自燃,她勒令一声:“尊我律令,速速显形!”
是剪纸成兵。
云层之上,一条身长百丈的龙影若隐若现,龙首吐出道冻风,天空出现了片蔓延方圆百里的冻原,上升的水汽转眼成冰锥,从上空坠下,打得地面遍地疮痍。
视野为之一空。
“咔咔——”
突然,姜太平立足的空中冰原上发出冰裂声,她立刻分身后退,下一刻,裹着熊熊燃烧的漆黑烈焰的长枪点破了冰层,一头狰狞的火凤,张开战天蔽日的羽翼直冲姜太平追来,却被剪纸成兵的龙影子当空拦下,龙影一口撕咬像火凤的羽翼,与此同时,火凤的一对铁爪擒向龙身。
随着两声两人鼓膜震颤的嘶吼,龙影核火凤几乎是同时烟消云散。
不见两方施法的人影,铺天盖地的符纸将天日遮蔽,符纸上像闪过华光,像有惊天动地的阵法在酝酿,然而,转瞬之间,一杆长枪却直接将符阵捅了个窟窿,符阵如废纸纷扬落下。
空中忽然起了道寒光,遍布的灵道被强行打通,那一道道闪着光的口子像是人脸上的皴,将石块、沙尘、碎冰全卷了进去,几乎将天地吸得空白。
就在空白中,寒光悍然杀出!
又听一道仿佛嘶鸣的枪声,携风带雪、贯穿天地的长枪迎向寒光!
“嗡——”
相接的刹那,厚积的乌云一气排开,雪山倒陷,两道人影相错而过。
姜太平像是个被骨头支着的破碎布袋,森白的骨碴从关节刺出,她微晃了晃,支着剑站稳了身子,一步步向十丈外的人影走了过去。
莫摇光一动不动地站着,脚边落了杆断枪,察觉到姜太平的到来,他掀开眼皮勉力笑了笑,道:“别过。”
姜太平步伐不顿,来到他身前,一剑刺向他灵台。
灵台破碎的刹那,身子化为齑粉。
天上落下华光,彩凤金龙齐鸣,像某种天定运势的落成,她感到身上仿佛腿去了层枷锁——世间因果对她的禁锢松开一层。
妖璋法王,莫摇光,已斩!
姜太平忽然软了身子,剑身咔嚓折断,铜钱落了一地,她倒在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下雪了。
一点雪花落在她眼皮上,姜太平缓缓掀开眼皮,望着再度阴云密布的天空。
她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有些许的遗憾。
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是摇光,她最先得到,也最先失去。
眼上的雪花被温度融化,又被翕忽的冷风吹干,连遗憾也带走了。
第149章 人胜天(一)
殷停简直快疯了!
他从来心性浮躁,入道以来修清静是他的首要大事,原来以为过了数不清的风霜,又在秘境中磨练了快二百年,心性不说修得把稳如泰山,也能算八风不动。
然而殷停现在却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性比破纸还立不住!
他刚从南疆出来,就听闻了道刮遍大乾的风声——妖璋法王已被姜国女帝斩于马下,女帝有诏,三日后封禅玉衡山。
这是要重铸人皇玺,和白莲教明刀明枪地宣战了!
他压着剑顶着朔风疾驰,速度快得几乎擦出火星子。
“殷停!”
追在身后的祝临风唤了一声,声音被风声稀释,像是半点没传近殷停的耳中,盾速反而愈加快了。
祝临风看得心里发急,他们两人在南疆被魔道的诸多巨擘围攻了一场,最后虽成功带着人皇玺杀出重围,但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决计受不住这般胡来的奔行。
果不其然,下一刻,前方的殷停就身子一颤,剑也压不住,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祝临风一个瞬身将人接住,便见怀里的人脸色白中透青,他压着焦急探出法力往筋脉中一窥——处处漏风,看不见一点好!
便是万象真人,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到这份上了,殷停却还在逞强,稍能喘口气了便一掀眼皮,挣扎着要御剑。
祝临欲要将人强行制住,却忽略了自己也有伤在身,强行催动法力之下,肺腑一阵发热,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正好吐在殷停衣襟上,他立时不敢动弹了,着急道:“是伤到何处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扯祝临风的手,却被他一把挥开了。
祝临风放出花车,禁锢着殷停落了上去,才放开人,道:“事情已尘埃落定了,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殷停的注意力全在祝临风吐的那口血上,不由分说的牵了他的手,法力顺着探了进去,眉头一簇,心疼道:“怎伤得这般严重?”
“你先看看自己!”祝临风没好气道。
殷停这时才顾上了查看自己自己的伤势——和祝临风不遑多让。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苦笑道:“师兄说太平不似从前,心中很有主意,我却没想到她心中的主意这般大。”
他离开了太久,对太平的印象尚且停留在溪止山的一别,虽说在泰安宫中见过如今的太平后,隐约意识到她大不似从前了,但他却下意识发自内心地抗拒这种改变。
“我们同那位法王早晚要有个了解,无论是清理门户,还是为了天下大势,”祝临风说着眉宇间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道:“我却唯独不愿,动手的人是太平。”
殷停察觉到祝临风的黯然神伤不止是为着动手的人是太平,也是为了大师兄,他虽然一口一个的法王的称呼,似乎是与大师兄从此陌路,但焉知不是他不敢面对“大师兄”这三个字代表的曾经呢?
殷停心想:自己和大师兄相处日短,尚且觉得师兄弟反目令人痛心万分,何况是和大师兄自小相处的师兄呢?心中的苦痛如何堪言?
殷停只好岔开话题:“也不知太平是如何解了因果离开王座的……”
“难道……”祝临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和殷停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面色一变。
稍平复了气血,殷停站起身,道:“师兄,这花车遁速过慢,我们得尽快回京。”
说着放出了法剑,这回祝临风没再阻拦,也放出了一柄法剑。
一路疾驰。
及至第二日夜幕时分,两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中。
直奔泰安宫。
泰安宫龙骨上歇着的铜鸦不见了踪影,宫门一路大开,像早就料到两人会到来,故意在等候似的。
一进内殿,殷停便察殿宇中的积压的因果比上回见更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