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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无比之时,另一只手按上了姜太平紧攥着殷停手指的手,一根一根,艰难又坚定地将手指分开了,是祝临风。
“你走吧,我们等你……回家。”他声音发抖,眼里藏着一颗泪。
殷停不敢看他们,死咬着下唇缓步后退,而后转过身,向前跑了起来,先时蹒跚,而后坚决,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将喉咙里的哽咽咽下,甚至不敢回头再多看一眼祝临风和被他拦住腰的姜太平。
因为他知道,只要再多一眼,他就再也攒不出离开的勇气。
褚寂划开灵道,先行步入其中,殷停紧随其后,当身形即将隐没之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祝临风落下的泪,看见了姜太平用尽全力向他奔来的身影。
“师兄,你带我走吧!别丢下我!太平只有你,只有你了!”
她重重摔在地上,扬起灰头土脸,被眼泪冲出道道花痕的小脸,张嘴还想喊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
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殷停看着远在天边的溪止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他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终是结束了。
结束在师兄的泪,师妹的哭喊,以及无尽的悔恨中。
师父当初的一纸签文果真是一语成谶,纵观前十八载,他没有一刻不悔恨。
从他大意借给秋珩拓本伊始,再到屈从于褚寂毁了分魂定神盘,再到留不住师父,更留不下自己。
真真是悔恨无极。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想必大家也都看出来了,第一二卷 的主角认真算起来其实不是小停和临风,而是赤霄真人、师父、程商和掌门。
小停和临风只是在过程中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长,为了让他们把成长消化,顺带提一提战力,也为了让他们的感情发酵进入下一个阶段,我做出了让他们暂时分开的选择。
不过‘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第三卷 小停,临风,太平是毫无疑问的主角,大家都会变成了不起的大人。
叨叨这么多,最后要说一件很汗颜的事,第三卷 我因为工作原因可能要请一段时间假,等工作稳定,存稿充实之后,我会尽快恢复更新的,请等我!
第128章 鸿鹄信
天地。
“先生,什么是天地?”
坐落在河畔的简陋草庐中,端坐在小几子后的幼童手指着书页上的天地二字,仰头望着上方半懒散地靠在梨木椅中的,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以稚嫩的声音询问道。
“天……地……”
男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拎起翻盖在膝盖上的书本的书脊,抖了抖,扫了眼上方的字迹,支着头,貌似才想起来有讲学这一回事,慢悠悠道:“原是学到天问这一则了。”
他站起身,随手扔下书,垂着后腰,缓缓踱步到幼童几前,从半开的窗屉间斜指了出去,说:“这是天。”
幼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出去,今日是立夏,气息炎炎,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天穹一碧如洗,不见一丝阴霾,可不正是天么。
“这是地,”中年儒生跺了跺脚,地板缝隙间的灰尘浮动,幼童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儒生笑了笑,说:“这是最直观的,人人可见的天地,另有唯心唯论的天地,你还不到学的年岁。”
“先生是不知道么?”
幼童苦着一张小脸,拂开书页上附着的灰尘。
童言无忌最为致命,儒生脸色微僵,转而又笑了起来,他摸了摸鼻尖,随意半坐在小几子上,说:“唯心的天地我不分明,这神仙的天地你却不分明哩。”
幼童扬起小脸。
“话说……”儒生得意的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道:“这天地又分主天、半弥天、微尘天。”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你我所在的这片天地,名为大乾,是万世万物的根本,唯一实界,即为主天。”
“妖族潜居,依附于大乾而存在的天地便是半弥天,妖族又将之称为洞天。”
“而比较洞天更为飘渺不定的,存生于大乾之内,由大法力者开辟而出的小天地便是微尘天,也可唤作秘境。”
“如何,这就是神仙的天地,”儒生收回三根手指,视线下移,顿在幼童脸上,却见他一脸怔忪地盯着半开的窗屉。
“先生,要下雨了。”
幼童指向窗外,儒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道精光,叹道:“终是来了。”
话音一落,放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顷刻间黯淡无光,窗外飞沙走石,天像是坍陷般盖压而下,一团团的乌云向草庐攒聚,从蓄势待发到暴雨倾盆,不过用了瞬息的工夫,大雨便已卷成珠帘,轰然降下。
若是仔细看去,气势汹汹而来的哪是什么大雨,分明是魔汤!
魔气将这方天地封锁,像一个黑箱子将草庐装了进去,很快,这座凡间造物便被魔气侵蚀一空,云头上落下了三道怪模怪样的人影,其中一道人影走进草庐的残迹中,如烧干的木炭般的手中提了两张人皮。
一大一小,苍白的皮肤,空洞的双眼,如被鲜血染过的猩红嘴唇,正是儒生和幼童。
“是他的血傀术,被他跑了。”声音嘶哑。
另一道带着兜帽的怪影手持木柄,前头拴着根细铁链,铁链垂下,悬挂着一盏青铜灯,青铜的弧形栅格包裹着一缕静静燃烧的猩红火苗。
持灯人语气不屑:“有这追魂影在,纵使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尊主手掌心。”
说话间,他手提的铜灯忽放华光,刺目的猩红叫人睁不开眼。
“东南方向,”持灯人道。
话音未落,乌云退却,雨水倒流,三人消失在原地。
树林葱郁,日光和煦。
林间的空地上有一方土台,那土台只得两级阶梯,约莫是往日里用以供奉哪位山间野神的,台子上还散落着一层被雨打湿后显得黏糊的香灰。
如今,已罕有人造访了。
“喀嚓,”
只听一声如裂帛般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似的,土台上的空间裂开道约有尺宽,丈长的灵道。
一只手掌从空间裂缝中探了出来,随着动作,裂缝迅速蔓延,整片空间像一块随时会碎裂的镜子,土台子被折射在不同的镜面中,场面看起来怪异至极。
“咔咔咔,”接连不断的脆响,就在这片空间即将破碎的刹那,手掌的主人终于从扩大的灵道中跻身而出,站稳在土台上。
此人身量颀长,着一身玄黑之衣,模样清亮非常,笑与不笑都带着三分风流,像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分明是一副让人一见便不禁欢喜的好相貌,却因眉宇间锁着的沉凝郁气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