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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的一切,他也会逐一品尝,在俗世的油锅中,被酸甜苦辣煎炒烹炸,永世不得解脱。

相较于婴儿各不相同的遭遇,新婚夫妇则大同小异,不论当初是如何的海誓山盟,两心相许,最后都难免落个离心背德,两看两相厌。

见过了诸多幻影,最终一副特立独行的幻影吸引了殷停的注意力。

这副幻影既然没有嘶声怨怼,也没有亲人反目,清澈得仿佛山涧泠泠溪流。

只一轮孤月,一片竹林,一个固执地挥剑的少年人,

他心念一动,伸手触碰上了这个幻影。

幻影只是主人的一断记忆,被舍弃的前世身,只会忠实地演绎主人当时最深的执念。

殷停注视着少年人坚定不移的眼神,那是属于固执者,痴愚者,哪怕撞破了南墙了不会回头的决绝。

他挥剑成千上万次,汗水流入眼眶却不擦拭,后背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脖颈上挂着一圈白色的盐霜,掌心被摩擦破皮渗出鲜血,殷红的血滴滴落入土地,催生出蓬勃的脆竹。

他的心在怒吼!

“我要重振青阳!”

“我要天下人承认,我才是世间第一的天才!”

“我是元应春!”

第96章 回不去了

喝声如滚滚天雷,水月幻镜瞬间遍布密纹,徘徊于破碎的间隙。

就在彻底碎裂的下一刻,本该是一段执念,一段记忆,前世半身的元应春突然像生了神智一般,百折不挠的目光刺破了重重迷障,直直向殷停射来!

殷停瞳孔一缩,尚且来不及思索是不是师父的半吊子法术出了岔子,便看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从天际而来,五指山一般结结实实将他抓在了手中。

“噗通!”水面划破涟漪,余明滴水的手掌中笼着一尾小鱼,那小鱼摆了摆尾巴,滑落下去,在半空中化作了殷停的身影。

殷停心有余悸地吐出口浊气,压着胸口,回想着在幻境中见到的人,再也压不住满腹疑问,抬头直视着余明,脱口而出道:“师父!元应春,不,掌门的水月鱼为何在这缸中?”

“您暗算了他?”他已在心中排了好大一出师兄弟反目,争权夺利的戏码。

莫非师父和褚寂联手,就是为了对付掌门?

他忍不住揣测起来,看余明的眼神带着惊疑。

对上殷停明显变味的眼神,余明既不试着挽救自己在徒弟心中被染得黢黑的印象,也不为自己辩驳,而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语气隐晦而神秘,

“时机未至。”活脱脱一副神棍像。

又是这句话!又是时机!

殷停听腻了余明的搪塞之词,师父永远在幕后计划着一切,却半点不漏风声叫他知晓,就仿佛他从来不是师父的徒弟,而是他纵横棋盘上的一颗黯淡棋子。

对了,棋子——

殷停的心蓦然空了下,脸色白了一个度。

棋子是不需要知道各种缘由的,只需要等待着时机,成为棋手手中冲锋陷阵的小卒子,用过之后呢?是被弃如敝履?抑或是得到可笑的“师慈徒孝”?

无论哪一种殷停都憎恶透顶。

他求的道,修的心,绝不是为了受人摆布,哪怕这个人是师父!

他笑了,笑容惨淡讥诮,他将天理伦常,师恩如海全抛却脑后,毫不避讳地和余明对视,刺道:“什么时机?等我们死在虚为天?”

他顿了顿,以更紧迫的目光盯着余明,接着道:“师父恕罪,是徒弟不自量力,不该是我们——是我。”

“只有我,唯独我。”

余明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殷停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神,他却住了嘴。

有些怨怼深深埋在心底,哪怕自己无知无觉,那怨怼却在忠实地积累,直到在心底抽出枝桠,孕育出阴暗的花。

“我从来都觉得师父并不喜我,祝师兄是您亲手养大的第一个徒弟,是您想收的。姜师妹是您亲自寻来的,也是您想收的。”

“唯独我,不是您想收的,你我这段师徒缘是我强求来的。”

殷停强忍着眼泪,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理智出窍冷眼旁观着这个眼眶通红的人,心中嗤笑,这是哪个小鬼要哭鼻子了?

——原来是我。

“您对祝师兄关爱有加,对师妹亦是谆谆教导,就连秋衡,您也愿意为他惹上因果,唯独我!”

“我便是想见您的尊面都难!”

余明原本听得认真,难得的反思自己对小徒弟过冷的可恶行径,但随着小徒弟越说酸味越重的话,闻着空气打翻了的醋味,他忍不住啼笑皆非。

这是哪家争宠的小娃娃?原来是我家的。

见他这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殷停愈发肯定了自己的不受重视,一时怒火攻心,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既然师父如此嫌我,索性就断了这场……”

“啊!”

话还没说完,殷停脑门子便被重重弹了一下,疼得他捂着额头连连跳脚。

余明收回手,说:“说什么蠢话,凡是进了我门下的物件,便是一只狗,也是不能再出去的。”

殷停一脸不敢置信,早预料到了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地位不高,却没承想会沦落到和狗平起平坐的地步!

他瞪着眼,正要说话,余明便弹出到法力,施展了个禁言术,将他嘴封住了,任他千言万语也成了个只能干瞪眼的斗鸡。

“你安静些,也给师父说话的机会罢?”余明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搓殷停的狗头。

殷停誓死不从,左遮右挡之下还是没能摆脱魔爪,生生被揉成了只乱鸡窝。

“时机未至并不是诓你的,”余明说:“至于是何事的时机却不能叫你知晓。”

殷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话说得和放屁一样。

“净学着不敬尊长,”余明又弹了下他的脑门,声音突然放得很低,呢喃般的自言自语道:“上辈人的恩怨理因由上辈人厘清,你们这些孩子……”

声音低到尘埃里,连尾音也听不见了。

殷停恨不得生个蒲扇大小的耳朵,好听清师父究竟在嘀咕什么。

然而听不清便是听不清,他有些丧气,但余明的下一句话却瞬间将他的情绪拔了起来,从丧气的谷底跃升至愤慨的山峰。

“不过你有句话倒没说错,我这四个徒弟中,最讨人嫌的便是你。”余明说得毫无愧色。

殷停气得想咬上余明一口,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看吧,看吧!师父果然不疼我。

余明重重揉了揉狗头,眼底闪过一丝柔色,说:“但我最放不下的也是你。”

殷停愣住了。

“你们三人中,太平看似最软,实则最硬,若是有了决断一切皆可舍,万般情思也是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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