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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祝临风定定注视着不承成人形的姜太平,他像在惩罚自己似的,势要将这副画面刻进骨血中。
他无声嘶吼——
好生看着吧,这就是你一意孤行导致的后果,这就是你妄自尊大招致的孽报!
耳中响起殷停在显应观的声声诘问,祝临风心如刀绞。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这是报应,为何要应在太平身上,合该由他一人生受!
他眼瞳中黑芒闪动,几乎将眼白覆盖,攥着心意剑柄的聪根般的手指,从指甲缝中沁出鲜血,滴滴溅落在剑柄上。
剑柄上一道晦暗的灵光忽闪而过,无形的剑气缓缓酝酿。
“贤弟,见了愚兄为何不说话?”
朱幸如斗蟋蟀的闲人,见角笼中的蟋蟀不再搏斗,便用棍子拨弄,以激发其凶性。
他看殷停二人,便如笼中蟋蟀。
“朱幸,你要的无非是人皇玺,不怕告诉你,残片正在我身上。”
殷停再挤不出笑容,直接撕破了脸。
“哦?”
朱幸配合着他,说:“贤弟果然聪慧过人,既然知道愚兄所求,何不成全愚兄?”
“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殷停重重吐息,
“你必须发下心魔誓,送我三人离开虚为天。否则,即使我死,你也寻不到人皇玺下落!”
他死盯着朱幸。
“呵呵,”朱幸突然轻笑了两声,笑意转而加深,笑得前仰后合,紫金冠的两根长长的翎羽剧烈晃动。
“殷停,”他止住笑意,低语道:“知道自己比我差在哪儿吗?”
他豁然抬头看向殷停,眼角噙着笑泪,表情嘲弄。
“因为你,”语气轻飘飘,像吹走一片落叶。
一道无形灵光迅疾如电地射向姜太平,下一息,她的手掌齐腕而断,热血蓬蓬挥洒。
“不够狠!”
“太平!”殷停目眦欲裂,失声前扑。
祝临风眼瞳中似乎有风暴在酝酿,心意剑剧烈颤动起来,灵光构建出如梦似幻的轻盈剑身。
“你只有一个选择,”朱幸笑得憨厚,弹出一根粗短的手指,“将人皇玺交给我,若本座心情好,说不定会念在同乡的情分上,放你们出魍魉山。”
“否则……”
人脸轰然被涨破,一个青面獠牙,黑毛纵横的硕大猪头挣了出来,
“你们都得葬在魍魉山!”
声音肃杀,殷停立刻感到无穷无尽的腥风将他们环绕,杀意砭面。
他纵有千般痛恨,万种无奈,此时也只要付之长叹。
低下头,“我答……”
在他没注意的身侧,祝临风的眼瞳已被黑芒侵占得仅剩一分之地,心意剑完全显形,冷凌的剑光闪过,只待第一声剑鸣!
嗡!
恐怖的风压声!
殷停捂着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祝临风眼中的黑芒消散一空,心意剑也回缩至剑柄形状。
他神色茫然。
殷停眼疾手快地扯下还在愣神的祝临风,一齐扑倒在地,并用身体将他护在身下。
狂风肆虐,丈高大树被生生拔出,翻飞的尘糜和狂舞的落叶搅成沙暴,剌得人睁不开眼。
笼罩在这方圆之地上的禁制如被凌虐的可怜水球,在来自外部的巨大压力中变化形状,摇摇欲坠。
一直神态自若如逗弄猫狗的朱幸,此时却目光凝重地紧盯着禁制一点的位置,忽然面色大变,竟然透出隐隐的惊惧来!
殷停用法力护着眼膜,勉强睁开了眼,随着朱幸的视线一道向上看去。
只见天际之上,一线耀目红芒点在透明的禁止之上,禁止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叮!
先是一点,而后纹路如蛛网从一点的圆心扩散至整个禁止!
哗啦啦,像下了一场晶莹剔透的雨。
朱幸嘶吼着变成一只凶威滔天的豪猪,獠牙似箭,鬃毛如林,四蹄如铁柱,正当殷停以为他要迎上那点红芒时,野猪竟发出惨烈的嚎叫,掉头向远方逃去。
他却快不过光,快不过枪!
一杆红缨枪从天边来,曳着般绚丽的尾焰,流火一般自野猪的脑后刺入!
一点红芒贯穿,在脑后留下拳头大小的,散发着焦糊臭味的大洞!
头碎骨裂,黏糊糊的脑浆还未降落,便被红缨枪的可怖灵气蒸发成青烟。
硕大的猪身轰然落地!
殷停脑子已是转不过弯来。
一个身穿火红劲装,带着牛头面具的矫健人影接住了掷出的红缨枪,搭着手将红缨枪抗在肩头,潇洒转身,正对着殷停。
殷停半撑地起身,呸呸吐出草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视线中的牛头,眼前划过在草源镇匆匆见过的通缉令。
寥寥几笔的小像。
“牛头?!”他脱口而出。
牛头顿了顿,取下面具。
眉眼浓烈似光焰,声音高朗如晨曦,高高束起的马尾尽显少年人的俊拔风姿。
“在下,莫摇光。”
他说。
第81章 同谋
殷停的目光从少年人飞扬神采的脸上移开,落到被他扛在肩头,以雷霆之势诛杀了猪妖的红缨枪上。
缨红似火,枪尖凝着寒光。
殷停匆匆错开目光,向下游移,停在少年人小臂上绑着的束带上,这才觉得能喘气了。
正当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时,祝临风惊喜交加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大师兄!”说着一骨碌站了起来,向来人走了过去,步伐急促。
这一声大师兄,终于唤醒了殷停沉封的记忆。
他看向将肩头的枪放下,在空中挥了个圈,而后一手握着,大笑着,单手揽了揽祝临风后背的少年人,也跟着迟疑地唤了声,
“大师兄?”
掌教真人首徒,也是唯一的弟子,下一任掌门,闲隐门静字辈大师兄。
货真价实的大师兄!
“你就是明师叔新收的徒弟,静清?”
莫摇光循声看来,松开祝临风,往前走了两步,朗笑着拍了拍殷停肩头,说:“身子骨真结实,不赖!”
常年使枪的人,那手劲可想而知,殷停差点被这位大师兄给生生拍进地里。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钝痛,不必去看,想必已是青紫一片了。
殷停悲催地想,自入虚为天来,虽说危机频出,更是落入猪手,险些丧命,但却没受过什么伤,这最严重的伤,居然在这儿落下的。
“静清……见过大师兄。”他龇牙咧嘴地说。
莫摇光恍然无觉,仍是不拘小节的做派,反手拍了拍殷停另一边肩头,说:“门中道火不昌,弟子门人稀少,你我兄弟,就不必拘这些虚礼了。”
嘶……还是拘一拘罢,再不拘泥只怕是没有我这个师弟了!
殷停疼得直抽气。
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