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0


嘱了几句,彦雨觑着他的神色,忽而想起一事:“对了,臣妾在除夕之?前布置大娘娘宫殿时,曾经发现了些奇怪的物件儿。”

宋澜兴致缺缺:“什么物件儿?”

彦雨想要得他的赞许,刻意说得天花乱坠:“是一枚十分短的箭头,不知是从何?处来的,照理说大娘娘常年身处禁宫之?内,不该见这样的东西,臣妾记得,那箭头上还镂刻了一个标识。”

她在他手心比划,但记得不清楚,比划了半天也没个具体的形状,宋澜知道她邀宠的小心思,便也失了耐心,挥手叫她退了下去:“朕一人去守岁便可,你去罢。”

彦雨有些失望地退下,想必是回去寻那个箭头去了。

燃烛楼常年燃烛,弥漫着蜡油的气味,守卫撤去以后,宋澜独自跪在殿中?,守到几近天亮的时分。

他昏昏欲睡,想到今日还有大朝会,不免心中?更烦,正欲起身,便闻一人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口中惊恐道:“陛下,陛下——”

他扑到宋澜脚下,口齿不清地道:“昨日夜里,忽有一伙贼人兵发西京,将?暂居于城中的长公主殿下挟走?了,西京的守卫来报,说、说……”

只听了前半句,宋澜便倏然一怔:“说什么?”

侍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挟走公主的好?似是驻北军队,半月之?前,有十数驻北军借口侦查敌情入城,昨日更是以幽州军情为名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除夕全城守岁,众人不防,才让他们如此顺利!”

宋澜怒道:“他竟敢谎报军情——”

“陛下,”刘禧在一侧轻声唤他,期期艾艾地道,“今日晨起,在此人来见之?前,便有军报递来,说幽州北境前日有敌袭,险些打到宛城边境。亏得燕少将?军带兵,一夜退敌,捷报刚刚传回京来。”

燕琅根本没有回幽州,他带着那扮成杂役的十数兵士蛰伏在洛阳城中?,就是为了等北境军情——只要有军情,他便可大摇大摆地叩开洛阳城门,将?人带走?。

北方用兵如今多是散兵游勇,一次一次的试探罢了,他救了人后,自洛阳千里奔袭平韶关,在军中?露个面,再将?捷报传回来,他便不仅不能治罪,还要恩赏!

怪不得宋瑶风这个诱饵引不出落薇现身,当?初她以此作为交换的时候,便计划好?了一切,等北境一有动静,便能即刻动手。

宋澜顷刻之间将这二人的谋划想得清清楚楚,不免觉得颅内一阵剧痛,他仰头向后倒去,刘禧连忙上前去将人接住,急声唤着太医。

宋澜仰头看着身后满殿的烛火和牌位,突然?想起,陆沆此人,似乎是与宋泠有旧的。

倘若从谷游山失踪开始,朝中?的一切都是落薇的谋划,逼他杀蝉、借碎玉之事引火台谏、四散《假龙吟》之?后,燕琅终于等到了机会,救出宋瑶风——他手中已无人质,想必她便该动手了。

他扶着额头直起身来,不知为何?,内心居然?隐隐生了些兴奋之?情——他从前便知落薇手段出色,不想她比他设想中?更加缜密,这一重又?一重的布置之?后,她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对付他?

她又?知不知道,除了宫中?的焚香,他也有许多后手,等着与她、还有她身后已为鬼魂的宋泠决一死战?

刘禧忽然?听见小皇帝十分愉悦地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回荡在清晨空荡荡的燃烛楼中?,只有烛火飘忽,给予回复。

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跟随了宋澜这么多年,对四年前的大案多少也知晓几分,他的主子,染着骨肉至亲的鲜血,居然?还能在这满堂先祖灵位之下笑出声来。

魂灵若有知,该作何?想?

神佛若有感,会否降罚?

刘禧扶着宋澜起身,为他理好?了天?子冕旒,他身着这华美异常的鎏金怀龙红袍走出殿去。

远方大朝会的典仪已然备好?,礼乐奏起宣平之?章。

第85章 银河倒泻(四)

靖和五年元日?,皇帝受朝贺于奉阳殿,殿上鸣鞭,宗室、群臣拜过皇太后,在奉阳前殿依次朝拜,宫悬撞蕤宾之钟。

朝后有司设食案,各地官员与四方使节入内献礼,余者则端坐案前。礼乐器皿,一时肃然?,曲奏《乾安》,天子?坐定。

随后皇帝举第一爵,《和安》声起,便算正式开?宴了。

叶亭宴与常照同席,分着绯袍,举酒相对。

众人皆知此二人是如今朝上最为炙手可热的臣子?,互为挟制,水火不容,但见二人如今情态,却不见分毫不睦之色,相谈甚欢。

常照与叶亭宴谈论的是那副《丹霄踏碎》。

“那?日?在后殿一见,甚觉才高?,听陛下?所言,此画虽是幽州名家所作,却是?叶大人巧思,”常照以酒敬他,神色如常,“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那?幅画,若非猜出陛下心底所想,照怕还不能这样快地得了宠信。”

叶亭宴眉毛一挑,很快地将这微妙神色掩藏了下?去,却不料常照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诧异,追问道?:“叶大人能献上这幅画,不会猜不到当年之事罢?”

叶亭宴敷衍道:“平年兄说笑了。”

常照却自顾自道:“亭宴到底是叶氏族人,受过先太子?恩德,纵然?陛下?对你那幅图爱不释手,到底不敢交心,我却是?不同的。”

他以袖掩面?,凑近了他,飞快地说:“可亭宴不与我交心,怎知你我目的是?不是?相同?”

恰在此时,皇帝举第二爵,登歌奏《甘露》。

叶亭宴没有回答,两人随群臣升殿、受酒,随后归座进食。

常照平日?为人木讷寡言,叶亭宴心知这是?他的伪装,也知道他是洞察人心的高手,于是?敛了面?上所有神色,只问了一句:“平年兄以何说服了陆沆大人?”

常照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句话来,他持着空了的酒盏坐回去,斟酌着道?:“此事与我先前所言,有何相干?”

叶亭宴抿唇不语,再开?口时便问起了另一件事:“本朝不因谏杀文臣,那?些靖秋之谏中受牵连的人却被流放四夷,这可是平年兄的意思?”

“陆沆并非因我而死,”常照漠然?答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靖秋之谏所牵连的文臣,也并非因我而死。君主不仁、社稷失和,有千种万种挽救之法,你以为他们触柱死谏是为了规劝、为了让一切更好?”

他重露出一个笑容:“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身后名罢了,为了身后名,他们可以牺牲一切,自己不算,还有父母妻儿。自私、太过自私,亭宴,你说,他们的父母妻儿死于颠沛道?中时,可会觉得他们的牺牲是伟大的?”

叶亭宴道:“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