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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好的话,他可以陪沈令去帐篷里。
说起来,他一次都没进过沈令的帐篷,那个独属于沈令的小东西,像是他筑起的壁垒,轻易不接纳其他人。
贺闻帆忐忑地等着沈令的回答,听空气里流动的气息。
可过了好久都没等到,整个房间悄无声息,沈令甚至连半点动弹都没有。
贺闻帆轻轻侧头,看到沈令半张脸埋在他的胳膊里,呼吸匀称,眼珠轻微地转动,像是已经开始做梦了。
贺闻帆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他竟然就睡着了?!
但转念一想也无可厚非,现在时间太晚了,早已超过沈令体力可以支撑的极限。他今天又被狠狠吓过,确实不会像贺闻帆那样还有精力胡思乱想。
贺闻帆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僵硬而笔直地躺在床上,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能调整呼吸稳定情绪。
只是被沈令这么缠着,鼻尖萦绕着沈令的气息,贺闻帆没办法产生丝毫睡意。
他强忍了大半夜,终于在凌晨四点忍无可忍,轻手轻脚逃出来,去了趟洗手间。
是他让先沈令上来的,一切罪恶的起因都是他自己,所以他活该承受这种煎熬。
洗完澡回来时,房间里一片黑暗,沈令帐篷外的小灯设定了每天早上五点自动断电。
贺闻帆摸了下灯泡,冰冷毫无温度,说明已经断电好一会儿,他才惊觉自己原来在洗手间里待了那么久。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摸黑上床,却找不到自己的枕头的了。
贺闻帆惊疑收手,怕吵醒沈令不敢动作太大也不敢开灯,只能耐心地静坐片刻。
等到视线适应黑暗,他才终于找到自己的枕头。
——在沈令的怀里。
沈令用抱贺闻帆胳膊同样的姿势,深情地抱着那只枕头,睡梦中撇了撇嘴,似乎在嫌弃枕头冰凉的面料不如贺闻帆体热。
贺闻帆石化在原地。
继全自动人体拐杖后,他又在沈令那里开发出了新的功能——自发热人肉抱枕。
很好。
贺闻帆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
沈令这一觉睡得不错。
算得上在帐篷外睡得最香的一次。
只是因为睡眠时间不够,后半夜又有点冷,不如刚入睡那会儿温暖,稍微削弱了一丢丢体验感。
醒来时贺闻帆已经不在房间了,沈令迷蒙中摸到冰凉的床单,一个激灵醒过来。
虽然昨晚的恐惧已经基本消散,但过于空旷寂静的环境依然让他有些不安。
他紧张兮兮地下床,推开门找贺闻帆。
贺闻帆站在阳台上,他换了正装,像是准备出门,外套搭在椅背上,身上是一件挺括的白衬衫。
巨大的落地窗透进大片刺眼白光,把贺闻帆侧脸的轮廓融化得模糊不清。
他微微低着头,静静听对面说话,只时不时短促地应两声,尾音冰冷,显得整个人都没有温度。
沈令停住了。
他扒着门框,犹疑着不敢上前。
贺闻帆侧了侧身,撞上沈令的视线时顿了一秒,而后干脆地挂断电话,走过来。
“醒了?”
沈令呆呆地点头:“嗯……”
贺闻帆就笑了笑,像是四周的色彩都活泛过来了似的,忽然就拥有了生命力。更显得刚才讲电话时冰冷的样子,像沈令在梦里看见的。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贺闻帆问。
沈令摇头:“没有,谢谢你呀。”
“睡得好吗?”贺闻帆又问。
“特别好,”沈令腼腆地笑着:“我一晚上都没醒,连做什么梦都不记得了,说明一直在深度睡眠。”
贺闻帆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令。
沈令眨眨眼:“怎、怎么?”
贺闻帆却抬手捏了一下他右边脸颊,低笑着:“我想也是。”说完转身往餐厅走。
沈令吃痛地捂住脸颊,不明所以,去洗手间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右脸睡出好大一片印子。
一看就是睡觉完全没翻身,在枕头上贴了一晚才能烙印下来的深度。
怪不得有点疼呢……
沈令耳根又红了,羞臊地搓了搓脸,可等到彻底洗漱完,连护肤露都擦好了,这些印子也没怎么消下去。
沈令凑近镜子扒拉着脸皮,开始担忧了,要是一直不消要怎么见人呢,没得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大懒汉,一天要睡多久呢。
他忧心忡忡地回到餐桌前,坐在贺闻帆对面,贺闻帆递给他一碟蒸饺,他也吃得没滋没味。
“你要出门吗?”他不太想吃饭,就跟贺闻帆说话。
贺闻帆点头:“待会儿有点事,你等下去学校吗?”
贺闻帆有事的话,意味着沈令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但他暂时不太想一个人。
沈令搓搓手臂:“去吧,今天有课。”
“身体没问题吗?”贺闻帆不太放心。
沈令笑笑:“没关系的,没有不舒服。”
贺闻帆打量着他的脸色,思忖片刻:“那我送你过去,”他说着又补充道:“下课别急着走,我来接你。”
沈令眼睛亮了亮,这样他就完全不会有落单的时候了,时间被塞得满满的,让他充满安全感。
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贺闻帆笑着垂下眼。
今天贺闻帆没亲自开车,沈令和他一起出公寓,远远的就看见袁格站在车边等他们。
沈令暗暗惊讶,原来贺闻帆今天是真的有事。
袁格见到他们,热情地上前迎了几步,替沈令拉开车门。
沈令笑着问好:“好久不见了袁哥。”
袁哥快步在驾驶座坐下,转头冲沈令露出亲切的笑容:“是啊,小令你身体还好吧,怎么看着脸色有点憔悴呢?”
“没事,”沈令捂了捂脸:“我都挺好的。”
“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袁格说:“我尽量开稳点,你路上可以休息一下。”
从家到学校原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休息不了什么,但沈令很感激袁格的体贴,笑着应了下来:“谢谢袁哥。”
贺闻帆坐在沈令身边,替他系好安全带,拍拍前方椅背:“走吧。”
不过袁格驾驶技术确实不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路,沈令还是小憩了一会儿,不至于睡着,但精神好了不少。
他向袁格道了谢,下车前把自己的课表发给贺闻帆,下车后没走几l步又突然折返,弯腰敲了敲贺闻帆的车窗。
贺闻帆放下车窗,探出头:“怎么了?”
沈令凑近,悄悄瞄了眼四周,戳着自己的脸颊小声问:“消了吗?”
贺闻帆一怔,随即笑出声。
他离得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沈令白净的脸颊上残留着浅浅的压痕。
但一般人应该很难离这么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