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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只要喜欢的对象给予一点点回应,就足够生出跋山涉水的勇气。

当然,偶尔我也会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尤其在某个被喜欢的对象,旁若无人坐在我的工位上,大大方方把腿搭上办公桌,把我的零食翻出来一通乱吃,还吃得到处都是、不收拾垃圾的时候。

不生气。我深呼吸:我一点也不生气。

罪魁祸首叼着棒棒糖:“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因为!”我没忍住,揪起他的领子摇晃,“你上周提交的报销票据完全是乱钉的!里面还有一卷二十三万円的绷带!金子织的绷带吗二十三万円!

“隔壁专门负责洗.钱的会计都不敢给你批!”

“好不容易才见面,”太宰治含情脉脉,“一定要说这么无趣的事吗?”

我冷酷无情地把棒棒糖抽出来:“黑眼圈挂到下巴的家伙,wink也毫无魅力。”

少年黑手党人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无所谓地舔掉少量唇边残留的、融化的糖液。不仅仅是黑眼圈,他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嘴唇干裂毫无血色,肉眼可见写满了疲惫。

额头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拐杖歪东倒西地摔在地上,脸侧用胶布固定着纱布,随口腔内舔舐吞咽的动作稍稍鼓动。

哪怕是成年壮汉,伤到这个程度也该进医院住一两周作为缓解。

我看着看着,有点心疼,于是把糖塞了回去。

困得要死、还被磕到牙的太宰治:“……?”

那是港.黑最难的一段时间。前任首领重病昏聩,临死前激进地扩张组织,险些拉整个港.黑为他陪葬,饶是后期森先生全力挽回也难免大伤元气。

内部权利更迭,人心不稳;外部虎视眈眈,风雨欲来。

太宰治的行程紧密到什么程度呢?上半夜还在欧洲和军.火贩子谈判,下半夜就得飞回横滨杀人,然后穿着带血的衬衫吃早饭,坐车把敌对组织长子的人头送到他家门口。

忙到都没时间睡觉,还坚持亲自来行政科找我贩剑,很难不认为是爱恋之情(不)。

不过某种意义而言,比起跑回他那简陋到可以申请公共援助金的‘住处’,倒还不如来行政科。至少行政科的办公室环境舒适,而我的工位上有靠枕、毛毯和小零食。

按照他准干部的职级,本来可以分到非常好的住处;然而,他在办理当天跳进河里、绕城飘了大半圈,若非被黑蜥蜴的人及时找到,可能就要飘进海里喂鱼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因为乌龙事件推迟、让科长苦大仇深了好几天,也可以仗着首领亲信的身份要求行政科开后门,重新选择住处——太宰治也确实单独选了。

他选择住废弃集装箱。

位于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僻港口,某个废弃仓库内的运输用大型集装箱,里面仅仅装着最基本的冰箱、换气扇、桌椅、寝具及小型灯泡,连最饥饿的老鼠都吝于光顾。*

我问:你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说:是为了逃避遍布横滨的仇家。

我问:那你为什么不谨言慎行,或者干坏事的时候带个口罩呢?

他说:鹤音桑是不是为我心痛了?如果是你的话我接受同居哦~

我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问:真的不能同居吗?

我说……我真的无话可说。

诚然,住在如此悖离常理、超脱思维的地方,的确为针对他的暗杀活动增加了阻碍。可与此同时,也对辛辛苦苦来找人的我造成了很大阻碍。

交托拜访任务的人是中原先生,他的原话是‘该死的鲭鱼整整四天杳无音讯,羽二重小姐劳烦你去看一眼,要是他没死就喊我去,我亲自送他上路’。

听说我要去找太宰先生,他的部下们立刻十分敬畏地给了我地址,甚至自掏腰包报销了全部的打车费用,希望我代替他们向上司送去亲切的问候和祝福。

我提着太宰的部下们斥巨资购买的果篮,在荒凉的港口下车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头朝下栽进水里的某位翘班绷带精。

锈迹斑斑的铁栏围绕着荒芜的港口,零星几艘废弃中型货船还停泊在港池里,集装箱密密麻麻地挤在陆域上,像失去了族???人的、堆叠落灰的蜂巢。

连日的阴雨让风都变得苦涩,我提着果篮在码头坐下,地上还扔着一件黑色风衣。

“太宰君,”少年缠着绷带的小腿在水波中缓缓下沉,我叹气,“你已经四天没上班了,中原先生和森先生都在找你。”

随着‘咕噜’一声,少年剩下的半截小腿彻底沉入水中。静默片刻,湿漉漉的黑手党人从水里冒出头来,默默爬上码头,默默地在我身边坐下,一言不发。

和以往随意坦荡到不像样的坐姿不同,太宰治环着膝盖,眉眼被湿透的额发遮挡,单薄高挑的少年像落水猫咪一样,不安地把自己蜷成一团。

我很熟悉他的状态,父亲和宗像叔叔偶尔也会默不作声地在我身边坐下。当然,他们并非要向一个孩子寻求解决困难的方法,他们也许只是想在安心的地方呆一呆。

呆到沮丧的情绪消退,然后平静地带我去吃冰淇淋。

“发生了糟糕的事情吗?”我摸摸他的耳朵,“没关系,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鹤音。”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整个人拽过去。

“如果、世界是一本可以随意更改的空白书……”他的手异常冰冷,潮湿的发丝摩擦着我的掌心,沉沉的声音像是从心口发出,“鹤音想改变什么呢?”

太宰的状态很奇怪。尽管他平时也算不上什么正常人,但总归是有股肆意妄为的精神劲在;眼下的状态却像是……被突兀地抽干了灵魂。

徒留干涸的身体,向我发出遗留的问询。

我想了想,坦诚地回答:“我不知道。”

放在以前,我可能会想翘了考试,这二五仔谁爱当谁当去。现在却不一样了,我有尽责帮助我的安吾前辈,偏爱我的森先生和爱丽丝,友好的行政科同事……

还有17年来、第一次让我心动的人。

“我想逃跑。”少年用脸颊轻轻磨蹭我的手心,语气轻得像云朵,飘飘摇摇地消散在天际,“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在意我的地方,安静地死掉。”

“做不到吧?警察会找上门的。”我认真回应,“而且,森先生对你寄予厚望,不会让你无声无息死掉的。我也会想办法找你,二十三万円的金绷带还没报销呢。”

太宰治短促地笑了一声,松开我的手。少年把头发粗暴地捋到后面,从口袋里掏出宝石、打火机、纸张、奇怪的石头等琐碎物件,叮叮当当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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