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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妖灵一命的魔法盾便是他放的。

老乞丐双目赤红，像是要把安柯撕碎了一般：“你干什么？”

安柯没有回答他，目光掠过老乞丐，落在了蝴蝶妖灵身上。

他想起老乞丐说的话。

八十年来，他不断地进入这片沼泽，为已经逝去的小王子复仇，一次又一次折磨着蝴蝶妖灵，同样的剧情不断上演，几乎已经成为了老乞丐的一缕执念。

老乞丐不是魔法师，他没有能看破一切的真理之眼。

然而在安柯的精神力视野中，眼前躯体已经残破不堪的蝴蝶妖灵，那张狰狞可怖的昆虫面孔之下，却是一张精致的、如玫瑰花般美丽的少年。

寒月之夜，是蝴蝶妖灵繁衍的时刻，它们在这一天会实力暴涨，捕捉周围的活物，成为它的养料，孕育新的躯壳。

数十年前的寒月之夜，巴伦王国的小王子成为了新的祭品，他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被困在蚕蛹中，感受着身体慢慢被吸收、消化。

他正在诞生成新的蝴蝶妖灵。

老乞丐第一次杀死蝴蝶妖灵时，便轻而易举地为小王子报了仇，顺利得连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但如果他能明白蝴蝶妖灵为何几乎没有反抗……如果他能够听懂蝴蝶妖灵的嘶吼，读懂蕴藏在痛苦声音中的求救，他便能清楚看到掩藏在昆虫面孔之下，那张熟悉的面孔。

然而老乞丐并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杀死了蝴蝶妖灵后，心中的仇恨依旧无法磨灭。他用自己的执念，将这片沼泽屠戮一空，随后祈求神明，将这片沼泽变成了不断轮回的牢笼。

困住了蝴蝶妖灵，也困住了自己。

巴伦王子只是个普通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他的意识早已磨灭，眼前的蝴蝶妖灵，仅仅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那个玫瑰般的少年，终究是凋零了。

老乞丐明明有机会拯救他的。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互相折磨纠缠，八十年的时光流逝而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护卫垂垂老矣，用自己最后一段生命，一次次折磨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安柯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老乞丐。

蝴蝶妖灵的哀嚎还在响彻，落在老乞丐耳中，让他心中一片快意。每一次来到这个秘境，对他而言便是一次对自己的救赎，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最后的破败的生命便有了残存的意义。

安柯闭上眼。

他散去了魔力，淡蓝的护盾渐渐消失。

就算说出了真相又如何呢，又能改变什么呢。他心想。

算了。

第44章 44

真理魔法, 勘破一切虚幻，能显露出世界真实的模样。

这是无数人追求的力量，拨开层层迷雾直视本质，不再被幻境欺骗, 也无需在虚无中痛苦挣扎。

只是有的时候, 真相往往比虚幻更伤人, 也更痛苦。

在瓦尔修大陆，真理魔法师也有一个隐秘的称号——“被诅咒的魔法师。”

“安柯, 你怎么了？”

江维逸奇怪地问安柯。

从副本中出来后，安柯就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维逸很奇怪, 明明打副本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出来后就一脸不开心？

蝴蝶妖灵的副本，一天可以打三次, 由于过于简单的难度, 几乎成了附近城镇玩家每日必做的经验任务了。

原本傲哥还想带他们再打两次副本，却被安柯拒绝了。

江维逸犹豫着想上去问安柯发生了什么，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罗兰拦住了。

罗兰垂着眼眸，看了眼安柯，对江维逸摇了摇头。

安柯的真理魔法, 还是兰蒂斯教的，安柯能看到的东西, 罗兰自然也看得到。

“你们说。”

一直低头不语的安柯突然对他们开口，“如果真相更伤人的话, 还有必要说出真相吗。”

江维逸摸了摸头, “什么意思？”

安柯欲言又止。

“真理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罗兰的声音在安柯头顶响起。

安柯抬起头, 撞进了罗兰海蓝色的视线里。

罗兰看着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真理不为幻象左右，它就是答案。当你勘破真相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了。和在懵懂中走向末路相比……能在最后看到真实的样子，或许在临死之前，也会更安详一些。”

顿了顿，罗兰又道：“……前几天在图书馆看到的话，感觉挺有道理的。”

江维逸：“……”

你俩是在说什么谜语吗？

我咋完全听不懂？

安柯怔怔地看了罗兰一会儿。

答案……不属于自己吗。

“我记得附近还有个练级点来着，”另一边，傲哥正背对着安柯说话，“给的经验也蛮多，不如我们就去……你去哪？”

他一转头，眼前已经不见了安柯的身影。

安柯头也不回，朝他们摆了摆手，“等我一会。”

说罢，傲哥等人就看到安柯一路跑回了刚才的副本传送点，一个人进了副本。

“……这是干嘛呢？”

傲哥和江维逸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罗兰静静站在原地。

或许是安柯年纪尚浅，又或许是他本性如此。成为了大魔导师的安柯，并没有像其他的大魔导师那样，只是终日沉浸于追求魔法的道路，他依然保留有少年时代的心气，有着一颗能够看到平凡人间的悲悯之心。

这才是他喜欢的少年。

众人在副本门口等着安柯出来，足足过了快一个小时，安柯的身影才逐渐出现在门口。

虽然看上去少年的心情依然低落，但眉眼之间却多了一些轻松。

“走吧。”

安柯在众人面前站定，开口说道。

“你去副本里干嘛？练级？”江维逸疑惑道。

“秘密。”安柯朝他眨了眨眼。

傲哥本来也想跟着安柯一起去练级，但他们人太多了，

安柯带着这么一批人，走到哪都是一堆惊恐的目光，遂拒绝了傲哥一同练级的要求。

最后傲哥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再去打一次蝴蝶妖灵吧。”

然后和安柯三人告别。

临走之前，小学妹和江维逸耳语了一阵，江维逸先是面色古怪，然后小学妹又说了些什么，江维逸一边叹气，一边点头。

等傲哥等人走后，安柯问他：“你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

“害，就是同学聚会的事情。”

江维逸叹了口气，“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我学妹说我们系的师兄啥的都去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脱。”

“同学聚会？”安柯眼睛一亮，起了些兴趣：“我能去吗？”

江维逸：“……你去干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