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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无所获,眼见天际泛起鱼肚白,容澹起身,刚要离开,却听到后院传来水声。那声音很细,但不密,一阵阵,如碎雨拍打窗面。
透过破了近半的纸窗,他窥道一个背影,那身影雪白光滑,水珠流下,从凹陷的脊背滚落,至腰窝处。一如容澹心跳骤然快了起来,我见那青丝长发,勾起抚水的臂弯,心中也尽是惊愕。
这是我,我为何在这处?
容澹右手悄然而动,已然握住腰间竹剑,那边,“我”侧过身体,露出下颚和眼睛,唇角微微勾着,双手掬起一盆水,浇到身体上。许是心情极好,他轻哼着歌,面对纸窗,露出整张脸。
这便是天界的狐妖吗?我听见容澹心在跳。
在他眼中,他眸如星辰,浅浅弯着一汪清泉,唇润且满,泛着殷红。日初洒下,落在他光洁的躯体上,似渡了湖光的碎金,如最圣灵的魂体。
他握着剑的手在抖,最终,容澹击破纸窗,狐妖大惊,二人交手十个回合,后者实力尚浅,跪地祈求道:“仙君,我只是看你长得好看想逗逗你,不要杀我!”
他脑上冒出两只耳朵来,显是尚未化型,靠某种丹药支撑,如今时限已到。容澹面色冷漠,问道:“那些被你杀害的男子呢?”
“什么?”跪地的我一愣,臀处生出火红的尾巴,“我并没有对他们如何,捉弄着玩玩便放人走了。”
容澹有些许惊讶,他反应极快,又问:“他们求了何物?”
我道:“狐族天生面容姣好,他们求的都是姿色过人的小妾、他乡的红颜知已……反正都是求人。”
这些“失踪”男子具有家室,临彝镇质朴,向来一夫一妻。所有男子都道出门作工后不知所踪,如今看来,定是抛妻弃子,远走他乡。
容澹闻言沉默片刻,膝下,我的身影也彻底化为了小狐狸,见我年幼,他用手覆在我的额前,沉声道:“以后不要出来捉弄人了。”他借古法抹去一众混沌妖兽下凡的回忆,再将我们送回天界。临彝镇事毕,失踪村民的妻子们纷纷和离,而容澹与容氏子弟回到茶山,等待雷劫。
马车上,容瑛好奇问道:“师兄,你到底在庙里看到了什么啊,那狐妖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好看吗?”
容澹否认道:“不是。”
他骗人,我明明听到他心里在说是。
容瑛道:“书中都说狐族魅惑,以色侍人,我看这只小狐狸挺善良的啊。”
容云愤懑道:“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杂书?”
容瑛温温柔柔地拿出一卷聊斋,二人七嘴八舌翻看,容澹睁开双眼,银眸浅浅一瞥,脑中却满是那日狐妖的相貌。良久,马车停下,他道:“给我看看。”
满车人惊悚地望着他,容澹将书收入袖中,带至洞府翻阅。
七日后,天空异动,乌云压山,雷鸣响彻云霄,容澹所在洞府中灵力大盛,气息浮动。众人皆知今日是他渡劫,但大多放心,三百年来,容澹与无情道相生相依,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但容澹渡劫失败了。
九百九十九道雷,在雷劫过半时,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盘膝坐在雷眼,头顶狂风大作,暴雨雷鸣,身下走石皆化为齑粉,容澹阖眼运气,心中毫无杂念,三道大雷落下,他平稳渡过,就在最平静、最安逸的时刻,他脑中却浮出另一幅画面。
不是竹林修剑,亦不是田中采茶,他直觉中的静逸场景竟是那日踱步入庙,站在纸窗后窥到的一袭身影——水花四溅,他黑发乌亮,眼中尽是笑意,盛满初阳,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他看到那人俯在他膝前,温顺抬起头的模样,他眼睛很亮,瞳仁略微泛粽,不如人世间的浮躁狡诈,狐妖面上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稚,认真道:“好吧,仙君,我以后再也不会胡乱捉弄别人了。”
黑云聚集,第五百三十二道小雷落下,容澹口吐鲜血,灵盘尽碎。自此,容氏首席弟子容澹渡劫失败,连跌三阶修为,重伤静养五年。
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容澹相貌未变,实力重回大境巅峰,这次他未曾剥离全部贪妄。彼时容澹剑道已是天境,在渡劫时竟生生劈开九百九十道雷,脚踏虚空,渡至天界。
走到天庭殿前,他已满身鲜血,扔了破损不堪的竹剑,容澹跪下,玉帝长叹一声,最终道:“……实力固然不俗,但你既然修了无情道,便要想好。”
容澹道:“弟子清楚。”
容澹一如破竹,很快立于天庭之首。修习越久,他便越静,面上表情越来越少。灵盘沉稳的背后,他不再笑了,也很少说话,旁人道来,俱是容仙君剥离一切感情,只为天道而生。
天历九百八十年,容澹自请下混沌历练。
鹤銮殿空空如也,容澹拿着一柄横雪离去百年。天庭都道他心境极高,不容小觑,只有我知道鹤銮殿书案最深处藏着一卷《聊斋》,他夜不能寐,只因梦回醒转尽是三百年前狐像庙的那抹背影。
心有痴妄,觊觎虚幻,此生难破。
混沌内,容澹击飞猞猁,舍身救下了一只火红的小狐狸。他道:“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有不死之身。”
他还道:“静心,勤勉,修成之后,来天界找我。”
自此,他等了一千年,正缘在羽霜节的酒香中画上了正圆。
第159章 再剖心
等我醒来时,夜色深沉,我与容澹赤裸躺在榻上,他呼吸平稳,显然已是睡熟了。被取恶念后,他眉宇紧蹙着,面中多了几分茫然。我抚平他的双眉,蹑手蹑脚地套上衣裳,刚想绕过他下榻,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揽住我的腰。
容澹睁眼:“要去何处?”
我没有瞒他,直言道,“后日便是大战,我还有事未完成,需要与符意洲商议。”
容澹坐起身,死死扣住我的腰:“有什么事是他能做,我不能的?”
我无法全盘脱出魔种的事,只得道:“龙族的事……你感觉如何了?”
容澹神情淡淡:“灵盘空了一瞬,沉睡时经脉大动,但并无不适感。无情道仍在,情障不消反盛,你取走了什么?”
我没想到他心中门清,咳得惊天动地,岔开话头道:“为何情障不消反盛?明明书上说的双修后可认知二者关系,扫除情障。”
容澹大掌摩挲着我不着寸缕的腰际,轻轻荡过那道曲线:“我一直认得很清。”
糊弄无效,我飞速穿着衣裳,不敢看他双眼。容澹似是看清我心中所想,放开了手,道:“去吧,无需那张紫符,我不是虞情,不会强留你。”
我鬼鬼祟祟地松开攥着紫符的左手,回头道:“情障还在,是我失言。你就不怕我与虞情沆瀣一气,在须弥山时害你?”
容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