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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如果自己被逼退位,苏明鞍再扶持一位新帝登基,手握大魏实权。那许纯牧作为沈家在这世间最后的遗孤,也必将活不下去。

就因为楚歇临终前最后的托付,他眼下不能死,甚至,连手中皇权都不能丢。

否则,他的弟弟——许纯牧就没办法活下来。

他必须从此以后高居庙堂高坐之上,才能为叛国罪臣之后谋来最后的生机。

江晏迟低声笑了起来,眼底却闪着湿意。

对了,许纯牧。

他眼下在哪里。

倏然,他像是想起什么。

楚歇最后临死前,是写过一封信的。

写给许纯牧的。

江晏迟闪回的记忆中抓住一个细节,他为楚歇压镇尺铺平那信纸时,层叠着是有三张的。可后来他去为楚歇遣走庭院中众人,回来后楚歇写完一张寄出,桌案镇尺所压的空白宣纸被风吹起,只剩下一张。

还有一张呢。

眼眸猛地一抬,再看了眼那漆黑的棺椁。

难道说。

除了寄给许纯牧的,他还写过第二封。

这几日,江晏迟从未教人进过承鸾殿寝殿。他像疯了似的冲进去,坐席下,桌案底,枕下,四处都寻过,可偏偏就是找不见。

翻看衣柜,床底,连鞋子里也找过。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他想起那一夜自己归来时,楚歇欲言又止的神情。

想起深夜里,那等不到回应的一声诘问。

时间很短,楚歇那时候力气很小,如果真的写了什么,是根本来不及仔细藏的。

那些需要费力气的地方,他肯定搬不动。桌下容易沾湿,床上容易揉皱。

江晏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歇一定是留了封信的。

如果换做是自己,会将那信放在哪儿,自己一定能发现,并且,信笺不易被损坏。

坐于桌案处,他模仿着那一日楚歇的视线环顾四周,看过一圈后若有所觉,目光凝在窗阁下妆台上的那面铜镜上。

一瞬间的怔忪,似乎看到铜镜中印着那明眸红唇,一身盛装的美人。

扑到那铜镜前,将那装着朱钗步摇的木匣子打开,果真看到里头整齐地叠放着一张信纸。

压住纸张的,是那被他亲手折断的红绒落羽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后面会有高虐的

就是这几章。

江崽和楚崽,不破不立。

会HE,不要慌。

第101章 、晋江首发

拾起那半截钗, 尖锐的断处刺得指腹发疼。那殷红的绒羽好似这凄冷冬夜里的一簇红梅盛放在掌心。

又像是一团火,烧在掌心。

江晏迟的心狠狠一跳。

将叠好的信纸拿起, 缓缓展开一角,笔锋滞涩却眼熟的字迹映入眼帘。

开头一句:见信如晤,今以此信,与君别矣。提笔落信时,尚有一魂于人前。绝笔于墨后,恐再无半魄留世间(①)。吾曾语,所谓风予, 乃闻风破胆之风, 生杀予夺之予。望君永记, 破只破奸邪之胆,而不寒良将之心。杀只杀佞贼之身, 而不伤忠臣之骨。此乃为君之道, 亦为主事之能。

帝王之才, 决断之心。兼具一身。帝子降兮, 少年为君, 路漫漫, 其修远(②)。

今有相才,赵氏煊者,父子异心,假日时日可堪大用。昌平十四年新科状元祁氏,铁面无私, 亦为良才。为安民心, 绝佞臣楚氏。为顺民意,归兵权许家。

许氏隅安,赤胆忠心, 可戍边疆护佑北境千里。万盼君,用之信之,护之安之。

永安之乱后二十余载,深受荼毒者何止千万。

愿止于景和。

此后,无战,无乱,无饿殍,无哀魂。山河景秀,和泰民生。

为君者,不以四海之权随一人心用,徒增谋算争夺,不绝不休。

吾以天下之权赠之,望君,独为天下人用之。

谨以记之。

楚氏,绝笔。

薄薄的一张纸颤动着,眼泪顺着下颚滴落,砸在一角,洇开绝笔二字,染成一团墨黑。

都,都什么时候了。

为什么,还在说这些话。

那眼泪好似断了线,可他却怕再沾湿了似的,将信小心地叠放了,却发觉那信翻转了一面,竟还留有半句话。

江晏迟只瞥了眼,立刻失声恸哭。

只捂着那支簪子。

七日里他都没再这样撕心裂肺过。

那句话是,不似那正面的文绉绉,只是一句平实无比的。

“对不起。

这一生太短,只来得及护一人。”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在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江晏迟紧紧捏着那簪子,却只能将那断处摁在心口。

“我本来要护你的,我本是要救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许纯牧说得对,那个时候,我不该带你回上京,你会死,你真的会死……”

“即便我拼尽全力地去手握皇权,即便我,昭告天下娶你做我皇后,即便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还是……没有救下你。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认出你,如果我没有把你从北境带回,如果我从不曾参与你的人生,你会不会……就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要弹琴给我听,为什么要告诉我,我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为什么要帮我入主东宫,为什么救我阿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遇到你……”

深夜的雪再一次纷纷扬扬。

像是要将一切都埋葬。

“对不起……”

“我以为我可以救你的,我以为……只有我,可以救你的。”

这一瞬间。

江晏迟喉头猛地浮起一片腥甜。

一个偏头,郁结心口已久的一团黑血终于吐出。

***

钥匙扭门,咔哒一声。

满是黑暗的屋内照进一缕光芒,门被推开一丝缝就遇到阻碍,沈音用力地推开门,半个身体挤进来看到蹲在门下的沈楚。

啪地一下开了灯。

灯光刺痛他的眼睛。

“哥。”

她在他面前半蹲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那个,医生来了,我们……”

“不用了,不用看医生了。”沈楚黯淡地笑了笑,可小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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